所以每到周含蘊上學放學,周純星就會親自去學校接送,時不時還要去學校問候老師,他去的勤了,學校的女學生就都認識他了。
周純星雖然俊朗比不過大哥周純君,風流比不上二哥周純蘆,但是他氣質溫柔如水,周家幾個兄弟就沒有長得醜的,于是有女學生青睐則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周純星确實足夠周到,但男人的思想再如何細膩,也想不到有些事情跟他以為的是兩回事。
周含蘊雖然病弱,但跟軟善卻是兩回事。
事實上她脾氣其實一點都不好,再者周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周含蘊整天見着的人,看到的事,隻會多不會少。
不說别的,就隻說僅在她身邊伺候的就有十幾位女仆,這還不算傅母,管家這些,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上百人。
這些人裡有性格刁鑽的,也有老實蠢笨的。
她雖然不怎麼出門,但也沒眼盲耳聾,要知道現在大學一個宿舍四個人都能拉四個群,更何況那上百個仆人。
誰跟誰親近,誰跟誰有過節,誰要算計誰,這些東西,周含蘊不僅親自見過,還當裁判處理過。
她幼時很喜歡這種裁判一切的感覺,長大一些後又有些厭煩,隻覺得人心髒污,整日為了一點微薄小利蠅營狗苟。
待到後來——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俗人的一份子,那股憤世嫉俗的情緒才被她按壓下來。
這也是為什麼她死後,不是恐懼,不是悲哀,而是憤怒的情緒占了主導——
她從小就是個憤世嫉俗的性子,換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有點中二,有點憤青,對很多事很多人都看不慣,卻又因為身體緣故,不能像正常人随便發洩,隻能像一個沉悶的火山,不斷地壓抑不斷地壓抑。
之前還有自覺精明的仆人欺她年小體弱,不把她當回事,周含蘊哪怕很生氣,卻又不能輕易動怒,一旦動怒,損傷的隻是自己身體。
她隻能用别的手段讓這些不知好歹的人長長記性,因為壓抑本性,所以手段往往更加的殘酷,被她這般整治的人很少能完整的走出去。
這樣幾次以後,她身邊的仆人,漸漸就畏她如畏虎。
她剛進入女校,一開始也是有所期待的。
畢竟她以往的社交圈子,很少能夠接觸到這麼多同齡同地位的女性。
一開始也是抱着交幾個朋友的想法,但是周邊人對她保護太過,剛開始那些女學生不知道她是誰,還會跟她說上幾句話,到後面都知道她身體不好,或多或少被身邊人警告以後,這些人就又都遠離了她。
周含蘊再如何有心計,本身也是驕傲的,讓她彎腰俯身去遷就是不可能的。别人不理她,她也不會舔着臉去求着别人跟她做朋友。
當然,也有一些壓根不把家裡警告當一回事的,但你可以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的人。
要麼是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要麼就是心裡有底氣,完全不把周家放在眼裡的人——既然都不把周家放在眼裡了,你周家小女兒身體不好,憑什麼讓我讓着她?
本來這幾個隻是心裡憋着不服,想要給周含蘊點厲害瞧瞧的——
你既然身體這麼不好,你就别來上學啊!姑奶奶我從小長到這麼大還真沒讓着誰過。為了你這麼個家夥,我還得被人警告,都怕我欺負你,既然如此,我就把這事給坐實了!
但真接觸了,發現周含蘊跟她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壓根不是什麼柔弱可憐白蓮花,反倒是尖酸刻薄,刁鑽得很。
那幾個女生其實本來就是想吓唬一下她,想着這家夥,估計都不用她們怎麼樣,隻是做個聲勢,就得吓得眼淚汪汪,連夜跑回家去不敢再來上學。
結果周含蘊既沒被吓到,也沒強忍眼淚做堅強小白花,甚至都沒被她們給圍堵到,提前就找老師攔住她們。
等到她們被老師教育半天,周含蘊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就在她們咬牙切齒的時候,這家夥又給她們彈了紙團,語氣極為輕蔑——“就你們玩的這些花招,都是我玩剩下了。”
不等她們生氣,周含蘊筆鋒一轉:“先前那回算我赢吧。願賭服輸,下次規則該我說了算。十天後,我會跟我爸爸一起參加葉家的酒宴,就比比誰能成為酒宴最閃亮的明星。不過……你們不會連參加酒宴的資格都沒有吧?”
周含蘊一個激将法,這幾個女生瞬間掉進了她挖下的陷阱。
既然是比試,那麼自然有輸有赢,輸的人不服氣自然想要再赢回來,你來我往的,慢慢也就熟悉了起來。
而這群大小姐能比的東西有什麼呢?
無非就是自身的容貌,自己的成績。再然後上升到家境,父母疼愛,就連幾個哥哥最後都被拿出來湊熱鬧,你說我的哥哥能騎馬,我說我的哥哥成績好。
以至于那段時間整個纨绔圈的公子們,都慘遭被妹妹們用不争氣的眼神洗禮。
幸虧她們沒有到現代接收網絡文化的熏陶,不然一句“我的哥哥能吃屎”。
那些公子們估計要用一生來治愈這份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