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獨酌
秋風如刀,割斷了最後一絲溫暖。
黃葉滿地,像是被人随意撕碎的舊日記。
沈清辭跪在母親的墓前。
手中的酒壺,在微顫。
十六歲的生辰。
母親離世的第三個年頭。
時間真殘忍。
明明是該慶祝的日子,她卻隻想在這裡,陪着冰冷的墓碑。
"娘,女兒又長大了一歲。"
聲音在空曠的墓園裡回響,像是在和整個世界對話。
"您說過,十六歲就該嫁人了。"
她苦笑。
"可女兒連個正經名分都沒有,又怎麼配得上好人家?"
墓碑上的字迹已經模糊。
風吹雨打三年,石頭都會疲倦。
但那幾個字,依然清晰:
慈母林氏之墓
沈清辭伸手,輕撫着冰冷的石頭。
指尖傳來的溫度,冷得像她的心。
眼淚,還是來了。
臨終遺言
母親臨終前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
那雙幹枯的手,緊緊握着她的小手。
用最後一絲力氣,說出了那句話:
"辭兒,無論遇到什麼,都要堅強活下去。"
"你的命,比任何人都貴重。"
當時的她,才十三歲。
不懂這話的分量。
隻覺得母親在說胡話。
庶女的命?
貴重?
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小姐,該回府了。"
小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
催促中帶着明顯的不耐煩。
"夫人吩咐了,今日要為您慶生。"
慶生?
沈清辭在心裡冷笑。
這個家裡,還會有人真心為她慶生?
将軍府的"熱鬧"
回到府中,笑聲從正廳傳來。
熱鬧得很。
可這熱鬧,與她何幹?
剛踏進院子,就聽到了繼母的聲音:
"哎呀,我們家清雅真是越來越美了!"
"這模樣,京城的貴公子見了也要心動呢!"
沈清雅嬌羞地笑:
"姨娘說笑了,清雅哪有那麼好。"
"倒是妹妹,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才華過人呢。"
虛僞。
這是沈清辭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
她停下腳步,唇角微揚。
這就是她的"好姐姐"啊。
整理衣裳,推門而入。
瞬間,熱鬧的氣氛冷了下來。
就像是有人在盛夏的夜晚,突然打開了冰窖的門。
"清辭回來了。"
父親的聲音,淡得像白開水。
沒有溫度,沒有感情。
"過來坐吧。"
她走向角落的椅子。
這個位置,說明了一切。
不上不下。
可有可無。
這就是她在這個家的地位。
虛假的關懷
"清辭,你剛才去哪裡了?"
繼母的關心,表演得很到位。
眼中的不悅,卻掩蓋不住。
"今天是你的生辰,應該早些回來。"
"去給母親上香了。"
沈清辭平靜地說。
空氣,瞬間凝固。
繼母的臉色變了。
沈清雅輕咳一聲,掩飾尴尬。
沈遠征皺眉:
"今日是你生辰,說這些做什麼?"
呵。
在這個家裡,她連提及生母都是錯的。
"父親說得對。"
她低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