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應該都清楚了,我結婚之前不能再和你見面了。”
安瑜芝慵懶地撩過發絲,滿不在乎地說道。
“嗯,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說完他就轉身轉動門把手,剛跨出一步時,身後傳來一聲:“等等!”
他的心又燃起了一點光芒,隻要她說一句挽留他的話,他就能當剛剛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直到她譏諷地說:“這張卡你要不還是自己留着吧?你應該挺需要的。”
他才熄滅了所有火點。
“就當還漁場的錢了。”
全載羽說完這句話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休息室。但這時他的腳步與來時的步伐大相徑庭,他走得倉促而又沉重。
安瑜芝在确認他走後,才手忙腳亂地去翻那個垃圾桶。她不顧形象,不覺髒亂地挑揀着裡面的東西,最終幾乎把整個垃圾桶都翻遍了才找到那枚依舊亮閃閃的戒指。
她托着戒指的手止不住顫抖,她的呼吸急促地快要喘不上來時,她才發現自己早已被淚水埋沒。
安瑜芝隻覺她在恍惚間已經被奪走了全部的靈魂,抽光了所有的意志。她像是感覺不到地面的冰涼,癱坐在那兒很久很久,久到她都要分不清剛剛的一切是真是假。
她怎麼可能會對全載羽說這麼絕情的話呢。
可當她看到側面鏡中憔悴不堪的自己時,才發覺一切都荒唐地要命。如果有重來的機會,她再也沒有勇氣這麼說了。失去他的瞬間,她能感覺到鑽心剜骨般的痛楚在心底裡生根,她一正面直視它,它就會瘋狂生長,把她刺得遍體鱗傷。
她再也沒有勇氣重來一遍這樣的痛苦。
就在她艱難地收拾好自己的狀态後,剛想出門面對更艱難的處境時,突然收到了安常盛發來的消息。
“訂婚取消了,自己打車回來。”
安瑜芝快步趕到大廳,看着空無一人又一片狼藉的場所不明所以。但好在她不用備受交換戒指的煎熬了。
她終于是松了今天這一天以來的第一口氣。
早在全載羽出酒店大門時,就看到有一支車隊停在門外的大道上。為首的一輛車窗戶是打開着的,那個坐在駕駛座上的少年見他出來了,把手伸出窗外用力揮舞,大聲招呼道:“全哥,這裡!”
谷林軒帶着一衆弟兄在等全載羽的消息,聽說他是要去帶回被訂婚的女朋友,但是現在卻隻見他一個人出來。
全載羽在出來的時候就褪去了西裝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襯衫領口處的扣子也被煩躁地解掉了兩顆。谷林軒一時間不知道還該不該按原計劃行動,于是他朝剛上車來的全載羽問道:“全哥,計劃還繼續嗎?”
全載羽上了副駕駛後就頗有些疲憊地單手撐着頭,一想到安瑜芝可能還會面臨被脅迫的情況,他的眉頭就鎖得更緊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不願意看到她戴上别人的戒指的。所以他還是點點頭。
“繼續。”
聽到他的回答,谷林軒立馬朝對講機喊了一聲“行動”,然後就是從車隊上下來一批魁梧大漢,他們大多都拿着棍棒武器,活像一群來索命的牛鬼蛇神。
那幫人輕而易舉地突破了保安的防守,直沖酒店大廳。安常盛被這群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他尋思着他也沒惹過道上的人啊。
但是他還是好聲好氣地上前去問話:“你們幾位是……”
“你就是安常盛?”
帶頭的是一個最為彪悍的壯漢,他兇神惡煞地問道。
“我是,你們有什麼事嗎?”
“那就對了。上啊,把這兒砸了!”
頓時整個大廳内響起玻璃破碎的尖銳聲音,賓客們都被他們這激進的行為吓得驚慌失措,到處逃竄。那個“未婚夫”也在人群中消失不見,生怕受到一丁點兒牽連。
“你們幹嘛呢!”安常盛本想叫保安上來管管這群為非作歹的人,沒想到連保安都被他們全撂倒了。
“我倒要問問你呢,欠的錢還一分沒還就在這兒大張旗鼓地辦訂婚宴是幾個意思啊?”
“我什麼時候欠你們錢了!”
那大漢直接掏出一張欠條,上面明明白白地寫着他安常盛欠了一個高利貸機構整整一百二十萬。安常盛看着簽名日期,突然想起了之前有個情兒好像有讓他簽過什麼文件來着。他當時隻想着快點幹正事,那小情兒隻不過一個小城市的丫頭,諒她也不敢要很多錢,反正自個兒家大業大也就稀裡糊塗地簽了,最後他對她沒興趣了就再也沒去見過她。沒想到她居然讓他背了這麼大的一筆債務!
“你這樣,你給我點時間,我馬上把這個債務還上,你先讓他們停手行不?”
安常盛汗流浃背地跟壯漢商量,那人兇狠地瞥了他一眼,最終擺擺手讓那些兄弟們停下。
“你給我聽好了,我隻給你一天時間,還不上你就等着睡大街吧!”
“一天有點太少了……我今天也才剛知道這事兒,能不能多給點期限啊……”
“那就三天,不能再多了。而且你要是再敢辦這種會,我見一次砸一次!”
“哎哎,大哥大哥,我再也不辦宴會了,能不能寬限到七天啊?”
“哼,算你識相。那行吧,七天之後我來收債,這筆數目一分都不能少!”
安常盛再次被女人狠狠宰了一刀,心中的恨意無法言說。這筆錢的支出對于集團來說着實是個巨大的損失,他得趕緊出國找下親家籌集點資金補上這個空缺。還錢不着急,他一輩子都這麼順風順水地過來了,就算他其實對集團管理半點不通,父輩留下的資産和人才都夠他再富裕十輩子了。安常盛狼狽地沖出大廳,坐上車就直奔本家,全然不管安瑜芝狀況如何。
“全哥,天太晚了,你要不先回我家睡一覺,明早再走好了。”
“嗯。”
南峤是個極其繁榮的城市,這兒的夜晚能比白日更明亮。到處都閃爍着霓虹燈的絢麗光芒,可是在全載羽眼裡,都不如雲湘夜空中滿天的繁星美麗。他仍然在糾結那句“婚後聯系”的話。他把他們的感情放到了最純淨最崇高的位置,以至于他對她有一點點的埋怨。
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呢,明明他們可以圓滿地在一起,可他現在連原諒這句話的餘地都沒有。
全載羽累地閉上了眼,自甘陷入一片無底的黑暗。耳邊響起汽車開動的轟鳴,人群嘈雜的聲音和一些義憤填膺的叫喊。什麼都太混亂了,就像他剛置身于末日之中。
沒有了芝芝的世界,确實也跟末日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