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軌星使用的計時單位和玫瑰星台統一,二十四小時為一天。
三百六十天為一年,他們從起來到現在也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而已。
幾個人趕巧,剛好趕到墨軌星的白天,剛才幾個小孩子跑到機甲車旁邊跑跑跳跳就可以看出。
墨軌星的出生率近些年都特别低,一來是老鎮長壓迫年輕男女下礦進行開采,死亡率直線上升,民衆的心理和生活壓力日益加劇的緣故,二也和當地不知道怎麼出現的一種病毒有關。
老鎮長曾經迫于人口壓力上報過玫瑰星台,隻是郵件被截斷在半途,根本沒有傳到王宮之中,而且就算被哈羅德知曉,這樣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偏遠星球到底值不值得耗費人力物力還有待商榷,漸漸的墨軌星的人口日漸減少。
原本這裡是由學校的,三年前由于不緻命病毒更多在小孩子中傳播,學校這個小孩子聚集地被大家否決,讀書有什麼用?墨軌星這樣一個根本沒有未來的地方就算走到老鎮長的位置也根本算不上未來,不過是在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老死,還有什麼呢?
留着一條命比什麼都好。
這樣的想法在所有人中蔓延,學校徹底成為過去式。
代月回來之後,想到自己爺爺曾經是地底礦工隊長,曾經走過很多地方,或許會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适合修建基台。
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平時要出門除了走有路燈的地方,就是提着燃礦所做的油燈,前些日子代決給了她很多照明棒,一根能用很久而且照明的範圍更大,她把大部分都分給了周圍的鄰居,自己留了兩根。
風從透風的褲腿穿過,代月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天氣又冷了些,從一開始二十五度逐年下降到現在的二十一度,怕是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變成一個不适合人類居住的荒星,或許該慶幸地底下有足夠的燃礦可以開采。
破舊的房屋中。
前些日子,這家的小孩子貝斯從山上回來之後就開始說胡話,去看了醫生也一直沒有好轉,症狀表現為一直發熱,神志不清,有時候還會咳嗽。
一開始隻是很輕微的症狀,夫婦隻當孩子貪玩兒,感冒了,所以并不在意。
直到十天前,孩子開始高燒不退,一直說胡話,身體沒有力氣一直躺在床上。
五天前,貝斯開始咳嗽,有時候咳嗽出血來。
照這樣下去,孩子怕是留不住。
夫婦不過二十幾歲,在很多星球自己都還是孩子,隻是墨軌星落後,民衆普遍結婚較早,可就算是這樣,人口率還是上不去,死傷的人太多,醫療又落後,很多時候一點兒小病就可以奪取一個人的性命。在人均壽命達到三百歲的現在,墨軌星人的平均壽命隻有一百五十歲。
四處漏風的破屋子裡,燃礦散發出的微弱火苗被牆壁縫隙露出來的風吹得四散,兩個對立而站的影子明明還是青蔥年歲,卻早已佝偻得不成樣子,生活的重壓以及孩子的病讓夫婦二人喘不過氣來,女人那雙因為分揀燃礦而變得粗糙不堪的手抹掉眼角成串掉下的淚珠,哽咽的聲音不敢放大,怕孩子聽到:“昨天醫生來都說沒辦法,可真的就這麼放棄了?這可是你的孩子!”
女人質問的生硬像是強撐出來的一樣,她知道自己在為難丈夫在為難自己,以現在墨軌星的醫療水平,孩子隻有等死,前些日子已經死去不少和貝斯差不多大孩子,都不過三五歲,有的還在襁褓之中,說起來都是造孽的事情,大人沒事情,偏偏讓孩子遭受這樣的罪。
男人低沉隐忍的聲響在風中消散:“我去求阿瑞齊醫生再來看看。”
木門發出腐朽的聲響,随着男人遠去,女人走回窗邊,用手背輕輕擦掉孩子因為發熱而悶出來的熱汗。
窗戶吹進來的風就像是警鐘,提醒女人,孩子已經留不住了,該放手了。
酸澀從心頭湧上來,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心髒,一點一點碾碎,那痛是持續的,經久不散的。
床上的孩子可能是不舒服,小小的身體在被子下翻動,女人按住孩子安撫,側過的臉正好捕捉到窗口前快速走過的人。
是代月那小姑娘。
……
一個可能性極低的想法在她心中孕育。
風中魚腥味不散,那是從地底發出的金錢的味道。
代決睜開眼睛,眼前破敗的房屋再一次提醒她現在是在墨軌星而不是玫瑰星台,機甲車車轍印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發動機冷卻下來,門太小,車進不去,幾人就在車上等,林清收到訊息放下手中的活計,叫艾薇兒不用管她,提着醫藥箱跑出來。
“叩叩”人随着敲門聲一同進入。
林清一上車看見的就是三人直愣愣看向她的眼神,“怎麼了?”
孤狼指了指後座:“檢查一下。”
林清看向後座的亞特斯,還以為是亞特斯不舒服,自然地做到後座打開醫藥箱:“哪兒不舒服?肚子?”
孤狼看到林清會錯意,正要提醒,被代決叫住:“剛才有些冷,可能凍到了,你看看有沒有事。”
代決看到亞特斯張開的嘴又閉上,任由林清的儀器在他手臂和肚子上遊走。
一會兒,林清放在儀器,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驟然發問:“”殿下,如果是亞特斯不舒服你們該直接進去的,怎麼把我交出來了,是還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