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她将石闆遞到我手中,“頑皮雷彈、勇士雄鷹,還有冰岩怪的饋贈。”
石闆觸碰到掌心的瞬間,化作三道不同色澤的光芒沒入我的身體。一股暖流從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驅散了凍土殘留的寒意。
“下次…”小照前輩的聲音輕得像片雪花,“别再這樣冒險了。”
“沒有下次啦。”我笑道,“冰岩怪難道不是最後一個需要鎮撫的王嗎?”
她仰頭望向漸暗的天空,側臉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柔和:“希望如此。”
我們在黑曜原野分别,她的身影漸漸融入夜色。
回到小屋後,我和夥伴們簡單分享了樹果和幹糧,疲憊就如潮水般湧來,我甚至來不及更衣,就抱着伊布沉沉睡去。
朦胧中,似乎有誰輕輕為我蓋上了毛毯。
“布伊……”伊布柔軟的叫聲是我意識陷入黑暗前最後聽到的聲音。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路卡利歐急促的推搡驚醒的。
睜開眼的瞬間,刺目的紅光透過窗棂灑滿房間。我跌跌撞撞地沖到窗前,眼前的景象讓睡意瞬間消散——
整片天空如同被鮮血浸染,呈現出不祥的暗紅色。雲層扭曲成詭異的漩渦,其間閃爍着金色的閃電。
最令人不安的是,天冠山的方向,一道巨大的時空裂縫正在緩緩擴張,如同天空被撕裂的傷口。
發生了什麼?
我顧不得洗漱,抓起外套就往外沖。米酒默契地伏低身子,我翻身騎上它寬厚的背脊,朝着原野基地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路上,黑曜原野的寶可夢們不安地聚集在一起,擡頭望着血色的天空。
轉過一個山坡,我猛地抱住米酒。前方的小徑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哼着歌朝這邊走來——小照前輩雙手枕在腦後,圍巾在紅光照耀下像流動的鮮血,臉上卻挂着明媚的笑容。
“嗨,燈~”她朝我揮揮手,語氣輕快得像是談論天氣,“我被祝慶村驅逐了哦,最近得來你家借住啦。”
我僵在原地,一時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一場荒誕的夢。
“什麼?”
“字面意思。”她歪着頭,發梢在風中輕輕搖晃,“今天早上馬加木說着什麼‘不詳’‘懷疑時空裂縫和我有關’,質問我究竟是什麼人然後就把我趕出了村子。”
她甚至俏皮地對我眨眨眼。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想從中找出一絲僞裝的痕迹。但那雙眼睛裡隻有令人心碎的澄澈,仿佛這真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那明耀前輩和拉苯博士呢……還有你說的那個對你很好的星月組長呢?”我跳下米酒的脊背,快步沖上去握住她的手,“他們不反對嗎?”
“不止是他們,剛石珠貝也投了反對票啦。但沒用。”小照前輩的語氣輕飄飄的,就是因為太不在乎了所以才讓我感到很不對勁,“村民們都很害怕我,所以馬加木選擇了卸磨殺驢。”
“……這太過分了……要我去幹掉他們嗎?”
小照前輩聽了我脫口而出的話語後,皺起眉盯着我:“燈,你剛剛的殺意是認真的嗎?”
“……”我别過臉,松開了她的手。
“不逗你啦。”她噗嗤一笑,“還記得當初我幫你建房子時說的話嗎?那個時候我就想過會有這一天了,隻是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快,才半年嘞。”
我的眼眶突然發酸。明明被抛棄的是她,為什麼還能笑得這麼輕松?
“别哭喪着臉啊。”小照前輩的語氣變得無奈,她戳了戳我的額頭,“明明是我被驅逐了,怎麼你一副快哭的模樣……”
淚水直接模糊了我的眼眶,小照前輩歎了口氣,将我攬入懷中:“好吧好吧,我告訴你,星月組長把她的胡地借給了我,方便我傳輸寶可夢和物資。”她摸了摸我的頭,“她給我的命令是讓我在野外活下去。你看,還是有人相信我的,你别哭了。”
我攥着她的衣角,哭得更兇了。她明明是這麼好的一個人……
“唉,聽着,燈。”小照前輩捧起我淚水漣漣的臉,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星月組長曾經告訴我:‘無論是诽謗還是贊賞,說到底那都是他人的情感。重要的是要擁有堅定自我的強大信念。’燈,你要強大起來啊,别讓我心軟和你一起留在洗翠。”
“留在洗翠……?”我瞪大了眼睛,連哭都忘記了,“前輩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小照前輩輕松笑道,“阿爾宙斯命令我要和所有的寶可夢相遇才能與祂相見,到那時我們才有可能離開這個地方。”
“換而言之……”她的笑容突然變得狡黠,“我不照祂說的做,那我們豈不是可以永遠在這片大地上生活了嗎?”
“但回家不是前輩的願望嗎?”
“我不放心你啊。”她彎唇,揉亂我的頭發,“你看,你這麼愛哭,容易被騙,容易被欺負——一想到要和你分開,我就擔憂你會不會在外面受欺負。”
“……我又不是小孩。”
小照前輩往家的方向走去,我快步跟上她,小聲抱怨着。
“那剛剛哭鼻子的是誰呀?”
“……都怪馬加木!”
“嗯嗯,都怪馬加木~”
我們像往常一樣鬥着嘴,血色的天空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直到某個念頭突然閃過——
隻不過……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等等!”我猛地停住腳步,“造成時空裂縫的罪魁禍首不是望羅嗎?為什麼你不把他交出去!”
小照前輩突然别開視線,手指不自覺地卷着發梢:“嘛……這個……”
“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啦。”她突然加快腳步,背影寫滿了心虛。
“等等,你說清楚為什麼啊!”我快步跟上去,想要問個明白,“而且這件事明耀也可以作證!”
“他作證會被馬加木污蔑成包庇我的!”小照前輩加快了步伐,我們兩個現在看上去簡直就是像在進行競走比賽,“總而言之你别管!”
“小照前輩不信任我嗎?”我氣沖沖地跟着,“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嗎?”
“當然有!而且——”小照前輩忽然停住了話語和腳步,順着她的目光向前望去,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穿着銀杏商會會服的熟悉人影——是望羅,而他直直地往小照前輩的方向走來。
“啊,你來了。”小照前輩的聲音忽然柔和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我從未見過的、帶着溫度的笑意。小照前輩的笑容我見過許多次,但這樣的笑容我還是第一次見……
“小生不能來嗎?”望羅現在的語調變得陰陽怪氣。
小照前輩搖頭,發絲在風中輕晃:“不,隻是沒想到你會來的這麼快。”
我困惑地來回打量着他們,完全跟不上這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他倆在打什麼啞謎呢?
“托二位的福,吾思小姐在這半年内已經徹底在洗翠消失了。”望羅抱胸,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不過,小生恰好從她那裡學到些有趣的東西……”
“你知道怎麼平息天空的異變?”我忍不住插嘴。
“自然,但情報需要等價交換,這是小生的原則。”
“喂,”我忍無可忍,氣得攥緊拳頭,“這些時空裂縫本來就是你搞出來的!現在可是小照前輩替你背鍋還幫你善後,你還好意思談條件?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她自願的。”望羅冷冷道,“小生沒強迫她這樣做。”
“望羅。”小照前輩看着他,隻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僅僅一個名字,就讓氣氛微妙地軟化下來。
“……我也沒說我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