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戴克和透子打得昏天黑地,大道都要磨滅了。能量碰撞的餘波掀起陣陣狂風,黑連不得不退避到安全距離。
他本想認真觀戰,但見兩人越戰越酣、寶可夢招式越發不顧及周圍環境,隻好默默退回自己的君主蛇身邊。
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怔住了——他那向來高傲的君主蛇此刻正溫柔地蜷曲着身軀,将盲眼的少女護在中央。蛇首親昵地搭在她肩上輕蹭,而少女則坐在它盤起的身軀上,手指輕柔地撫摸着它右臉的鱗片,嘴角噙着恬靜的微笑。
少女的寶可夢們在一旁虎視眈眈。路卡利歐環抱雙臂,沙奈朵的裙擺無風自動,就連小小的伊布都炸起了毛發——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瞪視着這個外來者。當黑連走近時,那銳利的目光立刻轉移到了他身上。
“奧斯卡,别打擾人家了。”黑連無奈地喚道。
高貴的君主蛇優雅地颔首,臨走前還不忘用尾尖輕輕碰了碰燈的手腕,這才化作紅光回到精靈球中。路卡利歐瞬間閃到少女身旁,穩穩扶住她的手臂。
“抱歉,我的搭檔太失禮了。”黑連推了推眼鏡。
“沒關系,奧斯卡很溫柔。”燈微笑着搖頭,趴在頭頂的木棉球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黑連的目光在少女身邊的寶可夢身上逡巡——無論是氣場強大的路卡利歐,還是散發着神秘波動的沙奈朵,甚至那隻看似嬌小的伊布,都散發着不容小觑的氣勢。隻有頭頂的木棉球像個新生的寶寶,純粹的萌物。
“要不要來一場寶可夢對戰?”黑連突然提議,眼中燃起戰意。将寶可夢培育得這麼好,即便對方是盲人,在他眼中也是個值得全力以赴的對手。
“現在不行。”燈輕輕搖頭,“大家肚子都餓了。”她轉向激戰的方向,“等透子回來,她肯定也需要補充體力——我準備做午飯,您有什麼忌口嗎?”
黑連愣住了——她竟然連自己的份也考慮進去了?
“我不挑食。”他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
燈的動作出奇地娴熟。在沙奈朵的念力協助下,炊具自動排列得整整齊齊。伊布靈活地穿梭在食材之間,用嘴巴咬住調味罐邊緣遞到她手邊。
“鹽…胡椒…啊,找到了。”燈的手指輕觸過每個瓶罐,通過觸摸凸起的标簽辨認内容。路卡利歐靜立在一旁,波導之力籠罩着整個營地,随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黑連注視着這一幕,不禁好奇:“你經常這樣野炊嗎?”
“差不多,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失明。”燈回憶起往事,有些惆怅。她的好廚藝其實是在神州旅行時練出來的,畢竟神州的城鎮區禁止随地大小戰,優秀的訓練家和野人差不多,為了尋找強大的寶可夢和鍛煉自己的寶可夢,他們不得不深入各種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這直接導緻了神州雖大,但每一處都有神州人留下的足迹。有時走到荒郊野嶺,以為四下無人,大唱一首好運來祈禱好運真的來,都能聽到不遠處傳來其他訓練家的神州粗口:
“唱你**!勞資蹲點三天的寶可夢都被你個癞疙寶的歌聲吓跑了,我去你*的!”
木棉球飄到鍋邊,好奇地往裡面張望。燈精準地抓住它的小身子,語氣溫柔而又堅定:“寶寶,這是人類食物,不可以偷吃哦。”
“棉…!”
“撒嬌也不行。”木棉球的母親用最輕快柔軟的嗓音說出最冷酷無情的話語,然後将它重新放回頭上。
誘人的香氣在營地裡臨時彌漫開來。沙奈朵在另一邊用念力控制着架在篝火上的套鍋來蒸熟米飯,噴火龍懶洋洋地趴在一旁,尾巴上的火焰精準地控制着火候,時不時打個哈欠噴出幾點火星。
“切樹果這種事就交給我吧。”黑連主動請纓,拿起小刀開始處理起新鮮的樹果。
寶可夢也有寶可夢專用口糧,但始終比不上樹果這種天然高效率能夠補充寶可夢體内能量的存在。隻有最窘迫的訓練家會和自己的寶可夢分食人類的食物,畢竟寶可夢和人類的消化系統與能量攝取方式有着本質的不同……這也代表着,人類其實也無法過多食用樹果,更别提長期靠着樹果來果腹。
燈耐心地喂完自己的寶可夢們後,忽然感覺有東西拍了拍自己的小腿。
騎拉帝納的陰影在地面上扭曲:【我也要吃。】
【你不是天天在反轉世界吃樹果嗎?】燈懶得理這隻已經把她存下來的樹果山吃沒好幾座的幼稚寶可夢,【而且像你這種存在,應該沒有進食需求吧。】
騎拉帝納一聽這話,可不樂意了:【那又如何?需不需要和想不想是兩碼事,我要嘗嘗人類的食物!而且我和你的羁絆比它們都深,憑什麼我不能吃?】
【那你别鬧,待會兒給你盛。】
【待會兒是多久?】
【透子和阿戴克回來後。】
騎拉帝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片刻後,遠處就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透子和阿戴克灰頭土臉地出現在營地邊緣,衣服上還帶着焦黑的痕迹。
黑連見他們一臉狼狽的模樣,立即起身:“怎麼回事?”
“噢——剛剛有一隻神秘的寶可夢突然出現了,二話不說就聚集出一顆能量球就朝着我和透子打來。”阿戴克回答,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千鈞一發之際,還是我的火神蛾與透子的炎武王保護了我們,但它們也精疲力盡,不能再戰鬥了。”
燈心裡咯噔一下,這該不會是騎拉帝納幹的好事吧?
“先不說這個……”透子湊到鍋旁,熱氣熏得她眼睛發亮,“這是什麼香味?聞起來好好吃!”
“白蘿蔔圓子湯,現在還沒熟。”燈連忙回答,“我以為你們要對戰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一直讓噴火龍控制着火候……”
阿戴克也湊了過來,胡茬随着抽動的鼻子一翹一翹:“奇怪,我在合衆遊曆這麼多年,從沒聞過這種香味。”
“可能是因為這裡白人飯橫行吧……”
沙奈朵優雅地揮動手指,一個個瓷碗在空中排着隊,精準地盛滿晶瑩的米飯。噴火龍會意地甩動尾巴,火焰頓時旺盛了幾分,鍋中的湯汁很快翻滾起來,散發出更加濃郁的香氣。
趁着衆人不注意,燈悄悄盛了一碗放在地上。陰影中悄然探出幾縷暗影,将碗輕輕包裹後瞬間消失不見——隻有碗底殘留的一滴湯汁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阿戴克接過燈遞來的湯碗,先小心地吹了吹,然後喝了一大口。濃郁的鮮香瞬間在口腔擴散,蘿蔔的清甜與肉丸的醇厚完美融合。
“唔!”他瞪大眼睛,“這味道...!”
“好吃嗎?”燈期待地問。
“豈止是好吃!”阿戴克豪邁地大笑,比起大拇指,“人間至味!”
透子已經添了第二碗,黑連則小口小口地吹着熱氣品嘗。就連透子的咕咕鴿和龍頭地鼠都忍不住湊過來,眼巴巴地望着湯鍋。透子猶豫片刻,還是舀了些湯汁給它們嘗鮮。
“在野外就該吃點熱乎的…”阿戴克滿足地摸着肚子,一臉嫌棄地想起那些幹巴巴的壓縮餅幹,“那些行軍糧簡直是對訓練家的折磨。”
“和燈一起旅行确實很幸福。”透子腮幫子鼓鼓的,說話間又夾起一顆肉丸。
“燈以後打算當……诶?”黑連往少女那邊看去,恰好撞見了她鬼鬼祟祟把碗往影子裡倒的動作,黑影詭異地蠕動着,很快就吞噬了湯汁與裡面的蘿蔔與肉丸。他剛要開口,卻見阿戴克和透子同時對他使了個眼色——兩人了然于胸的表情顯然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
“我…我剛剛什麼都沒幹哦?”燈僵硬地轉過身,幹笑着擺手。
黑連識趣地閉上嘴,低頭繼續喝湯。餐後,阿戴克拍去外套上的草屑,鄭重宣布:
“老夫決定和你們同行一段,送你們到帆巴市。”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透子,“這一路上應該會很有趣。”
透子當即拽住黑連答應,燈還在汗流浃背地與騎拉帝納交流:
【都怪你……剛剛絕對被看到了!】
【我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寶可夢!】騎拉帝在陰影中不滿地翻湧,【看到又怎麼樣?】
【阿戴克可是這個地區的冠軍……你對他而言真的很可疑,我不想被懷疑。】
【你還是太人類,一點也不寶可夢。】騎拉帝納嗤之以鼻,【祂把你丢洗翠當野生寶可夢養,怎麼還沒洗去你這一身迂腐的人味。】
【……我本來就是人。】
騎拉帝納對此不置可否,它沉入暗影裡,再度開始遊弋。
燈緩過神來時,野炊的餐具基本上都被其餘三人收拾好,她張張嘴剛想解釋自己方才的發呆,透子就已經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
“出發啦!”少女元氣滿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目标帆巴大橋!”
帆巴大橋如一條鋼鐵巨龍橫卧在海峽之上,連接着雷文市的繁華與帆巴市的工業氣息。這座由帆巴道館館主菊老大掌控的升降式吊橋,決定着每一艘過往船隻的命運——在合衆,沒有誰的商船敢不遵從這位碼頭皇帝制定的航行時刻表。
透子原本對說服菊老大不抱太大希望。畢竟這位身兼道館館主與礦業大亨兩職的硬漢,是帆巴市名副其實的地下統治者。但如今有了合衆冠軍阿戴克的加入,她也算有了些底氣——在合衆,無論是誰都得給遍地收徒傳道授業解惑的阿戴克和他的搭檔火神蛾一個面子。
就連阿戴克都決定要支持透子,那麼一直被聯盟打壓的菊老大應該也會仔仔細細考慮透子的提議: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搏一搏單車變摩托,還是我要與舊世界共存亡。帆巴市的未來,全在這位流氓鳄頭頭的一念之間。
透子往前看,黑連正步履匆匆的往前走,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透子往後看,燈正與路卡利歐緩步同行,仰頭追尋着天空中飄蕩的木棉球——那團棉花般的小家夥正與一隻路過的舞天鵝愉快地交談;身側,阿戴克寬厚的背影給人無限安心,他的火神蛾在碧空下舒展翅膀,灑落的火星如金色的雨滴,在海風中轉瞬即逝。
……真好啊。真實的英雄,在這一刻由衷地感受到了幸福。
燈的臉龐始終仰向天空,海風輕柔地拂過她的發梢。雖然路卡利歐一直在身旁守護,但她仍忍不住擔心那團随風飄蕩的棉花球。
【别擔心,燈。】路卡利歐安撫她道,【我也一直在看着棉棉。】
“我沒有在擔心,我隻是覺得美好的時光太短暫了。”燈歎氣,她很懷念方才草地上野炊的氣氛,在那一刻她幾乎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和目的,隻是想着如果能把夥伴們全都放出來、一起躺在暖洋洋的草坪上,就這樣睡過一下午就好了。
這些日子一直在合衆奔波,她忽然感覺很虧欠自己的夥伴們。
【我們還有很多個明天。】路卡利歐堅定地糾正,【并不短暫。】
“路卡……”燈停下腳步,聲音輕得幾乎被海風吹散,“可以抱抱我嗎?”
蔚藍的天空下,路卡利歐輕輕地給了訓練家一個擁抱。它小心翼翼地讓她避開自己胸口尖銳的骨刺,讓她的頭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燈靠在毛茸茸的、帶有陽光氣息的懷抱裡,飄飄蕩蕩的心忽然安定下來了。她想,她還想要擁抱。噴火龍的擁抱、霸道熊貓的擁抱、烈咬陸鲨的擁抱、沙奈朵的擁抱……她所有夥伴的擁抱。
她喜歡寶可夢們,并且渴望它們帶給自己的溫暖。
“棉~”木棉球像朵輕盈的雲絮飄落,嘴裡銜着幾根銀白色的羽毛,是它的新朋友舞天鵝贈送給它的臨别禮物,羽毛漂亮而又順滑,在陽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與木棉球雪白的絨毛交織在一起,柔軟得不可思議;而作為回禮,小家夥也慷慨地贈出了自己最蓬松的一簇棉花。
它迫不及待地将羽毛往燈面前送,小身子激動得直顫:“棉棉!”媽媽快看!好漂亮的羽毛!
燈從路卡利歐溫暖的懷抱中擡起頭,後退一步,穩穩接住撲來的木棉球。她纖細的手指撫過那些羽毛,嘴角不自覺揚起溫柔的弧度:“真柔軟呢,要好好珍藏朋友的禮物哦。”
短暫的休憩後,燈加快腳步跟上了夥伴們的步伐。一行人穿過浮島,終于抵達帆巴市,而一個高大的身影早已在城門口等候多時。
菊老大雙手抱胸,粗犷的臉上寫滿不悅:“為了給你們放吊橋,關押的等離子團全跑光了。”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阿戴克身上,“不管你們是來挑戰道館還是談事情,都得先幫我把在城裡亂竄的老鼠抓幹淨再說!”
“沒問題,我們幫你抓。”透子爽快地應下菊老大的要求,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過菊老大您呢?就站在這裡等我們抓人嗎?”
菊老大冷哼一聲,粗壯的手臂肌肉繃緊:“老夫親自去碼頭區。那群老鼠最喜歡在貨倉附近打轉。”他轉身時外套獵獵作響,卻又突然停步,“阿戴克,好久不見。”
阿戴克摸着下巴大笑:“是啊,上次見面還是聯盟大會上吧?”
沒有多餘的寒暄,菊老大邁着沉重的步伐離去。透子立即轉身部署:“阿戴克先生,麻煩您去商業區;黑連,居民區就交給你了。”她看向安靜站在一旁的燈,語氣不自覺地放柔,“燈就在寶可夢中心等我們吧,帆巴市地形複雜……”
“好。”燈乖巧地點頭,懷裡的木棉球蹭了蹭她的下巴。
衆人匆匆而散,燈并沒有前往寶可夢中心。她抱着木棉球,在帆巴市呼嘯的海風中漫無目的地遊蕩。這座工業港口的風似乎永不停歇,将她的發絲吹得紛飛。由于等離子團的騷亂,街道上行人稀少,隻有零星的搬運小匠推着貨物匆匆而過。
不知不覺間,鹹濕的海風将燈引到了沙灘邊。海浪拍岸的聲音讓她不自覺地放松了緊繃的肩膀。
【遠處有燈塔……裡面有一個人,要過去看看嗎?】路卡利歐問。
“走!”燈興緻勃勃地放出來瑪力露麗,圓滾滾的水兔寶可夢抱住燈的大腿,露麗露麗的撒嬌蹭着。
“露露,帶我去那座燈塔好不好?”燈蹲下身揉了揉它藍色的絨毛,“我們可以在塔頂看風景!”
“露麗~”瑪力露麗自是欣然答應。
将路卡利歐暫時收回精靈球後,燈摟着瑪力露麗的脖子,被它帶着輕盈地躍過礁石和海浪,來到帆巴燈塔下。螺旋狀的金屬樓梯在她們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人在哪呢?”燈抱着木棉球聆聽着塔内的動靜,瑪力露麗也左看右看地仔細探尋。
來到塔頂的燈光室外,她剛想扭開門把手進去看看情況,就被一道聲音喝止:“誰?”
燈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吓了一跳,瑪力露麗立即擋在她身前。木棉球飄到兩人之間,柔軟的絨毛在光下泛着溫暖的光澤。
“我的名字是燈,不是故意來打擾的,隻是想來燈塔頂和寶可夢們一起看看風景。”燈輕聲解釋。
“……我的名字是紫芋,抱歉,剛剛吓到你了。”當看清來者是個抱着木棉球的盲眼少女時,紫芋的聲音軟乎下來,仔細聽能聽到些許鼻音——她剛剛還躲在這裡抹眼淚。
“沒關系的。”燈眨眨眼,“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呢?”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聲音中的哽咽。
“我是來散心的……”紫芋并不想對剛認識的人說自己與老爸菊老大間的家庭矛盾,哪怕長得再可愛也不行。
但當她目光落在那團雪白的木棉球上時,語氣不自覺地輕快起來:“那個…可以讓我摸摸你的木棉球嗎?”
“可以呀。”燈往前一步,主動将木棉球遞向紫芋的方向。紫芋接過軟乎乎的棉花團子,指尖陷入蓬松的棉花中,輕盈的不可思議,不由得感慨一聲:“好軟……像雲朵一樣!”
木棉球被誇獎得棉顔大悅,在她手心蹭了蹭,“棉~”地叫了一聲,逗得紫芋破涕為笑。她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亮了起來:“要不要去燈塔頂的觀景台?那裡視野超級棒,而且平台很寬敞,足夠讓你的寶可夢們都出來活動。”
沒等燈回答,紫芋已經輕輕拉住她的手:“跟我來!我知道一條近路。”她的聲音重新恢複了活力,仿佛先前的陰霾一掃而空。
燈就這樣和剛認識的女孩登上了塔頂,清爽的海風将她的發絲全都吹拂在了耳後。
“這裡視野超棒的!”紫芋興奮地說,随即想起燈的視力狀況,趕緊補充道:“呃……我是說,這裡的風很舒服……”
燈會意地笑了:“确實很舒服呢。”她取下腰間和背包裡的精靈球,“出來吧,大家!”
随着一道道光芒閃現,燈塔頂部頓時熱鬧起來。路卡利歐和索羅亞克在一旁低聲交談;烈咬陸鲨占據了制高點,威風凜凜地俯瞰海面;伊布歡快地躍上燈的肩膀,親昵地蹭着她的臉頰;米酒昂首挺胸,任由海風吹拂它潔白的貝殼;沙奈朵優雅地倚着欄杆,裙擺随風飄動;霸道熊貓懶洋洋地靠在牆邊,時不時打個哈欠;噴火龍警惕地瞥了紫芋一眼,随後也找了個角落盤踞下來;瑪力露麗則調皮地朝米酒噴水,惹得兩隻寶可夢嬉鬧成一團。
“天啊!”紫芋的眼睛閃閃發亮,雙手不自覺地捧住臉頰,“它們都太可愛了!”她期待地轉向燈,“我可以和它們玩嗎?”
“當然可以呀。”燈笑着點頭。
紫芋立刻像隻歡快的豆豆鴿般沖向霸道熊貓。她柔軟的手指陷入那黑白相間的蓬松毛發,忍不住發出幸福的歎息:“太太太太太舒服了!”最終,她整個人都撲進了熊貓溫暖的懷抱裡,把臉深深埋進它毛茸茸的胸口。
霸道熊貓無奈地看了眼自己的訓練家,但還是好脾氣地任由這個陌生女孩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甚至伸出爪子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海風呼嘯,燈塔頂端的風勢愈發猛烈,将燈的紫發吹得肆意飛揚,宛如一面飄揚的旗幟。訓練家外套在風中獵獵作響,火紅的迷你裙裙擺翻飛,仿佛燃燒的火焰。她微微側頭,唇角噙着笑意,聲音在風中顯得格外清透: “頑頑的皮毛很舒服吧。”
紫芋整張臉幾乎埋進霸道熊貓蓬松的絨毛裡,溫暖的觸感讓她不自覺地放松下來,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已經無意識地點了好幾下頭。
“嗯!”她的聲音悶在棉花般的絨毛裡,帶着前所未有的輕快。
燈輕笑了一聲,抱着木棉球,和伊布一起眯着眼睛享受陽光與海風。這一刻,燈塔頂端的風聲、寶可夢的呼吸、遠處海浪的輕響,全都交織在一起,讓人莫名安心。
紫芋望着燈被陽光勾勒出柔和輪廓的側臉,胸口忽然湧上一股沖動——想要告訴她一切的沖動。
“那個……燈應該是很厲害的訓練家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厲害什麼的算不上啦。”燈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耳尖微微泛紅,“其實我的戰績很難看……”
在神州打寶寶杯也就算了,到了關東也沒怎麼認真對戰過。後來從洗翠回來,她甚至挑戰過青綠,結果就算青綠故意放慢節奏讓她從盲眼狀态下緩緩,她也輸得一塌糊塗。而來到合衆後,她唯一一場不靠泥丸的寶可夢對戰,也凄慘地輸掉了。……話說對手是誰來着?還是說合衆強者如雲恐怖如斯。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不太适合走訓練家的職業之道。
“但有這麼多寶可夢願意追随你,而且你也将它們培育得這麼好……”
“……嗯,因為它們是我的家人呀。”燈的眉目柔和了許多。
海風忽然變得溫柔了些,卷着細碎的光斑在兩人之間流轉。紫芋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唇瓣被咬得微微發白。
“其實……”紫芋咬唇,最終還是低聲說了出來,“我的爸爸想要我繼承他的事業,而我想去訓練家學校裡讀書進修,與寶可夢結下羁絆。”
“你的父親不允許你接觸寶可夢嗎?”
“不,”紫芋搖頭,指尖不自覺地摩挲着挂在腰間的精靈球——那裡裝着父親送給她的龍頭地鼠。她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提起父親的身份,隻是低聲道:“他也是訓練家,但他希望我能夠按照他規劃的道路走。”
但紫芋對地面系寶可夢一點都不感興趣來着。她更喜歡可愛的、美麗的、粉粉嫩嫩的寶可夢。接受父親送給她的龍頭地鼠,和龍頭地鼠一起成長,已經算是紫芋最大的讓步和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