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渡,是我。”俞行舟終于從一堆文件裡解脫,揉了揉眉心,這幾天一直在忙,要不是中午看見在食堂吃飯的許一笛,他差點就忘了還有陳渡這号人。
這也是耿楊一直說他不好的地方,上進心事業心太重,像塊不解風情的木頭,沒情趣。
“俞學長,什麼事?”手機那端,陳渡一句不輕不重卻又不失禮貌的話語,讓俞行舟一下子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兩個人就這樣莫名地沉默了幾秒。
“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出院了沒?”俞行舟主動開了口,食指有意無意地敲打着桌面。
等待着陳渡回答他問題的這幾秒,俞行舟感覺有點微妙,平日裡他很少跟人通電話閑聊,一般都是有事,若是學弟學妹們打給他,低姿态地請教他一些他認為很弱智的問題,他喜歡速戰速決,扔下“你自己看着辦”幾個字就冷漠地挂了電話。
“今天出院了,謝謝學長關心。”陳渡說。
隔着手機,俞行舟都能想象出陳渡說這句的表情,清清冷冷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樣子。
想到這,俞行舟也覺得有些自讨無趣了,常年保持高高在上的優秀,讓他學會什麼叫低姿态是很難的。别的不說,隻要他想,開着幾百萬的豪車往紮堆人群裡一靠邊兒,還是會有人前赴後繼地撲上來敲他車窗。
“那就好。”俞行舟說完這一句,就想匆匆挂電話,結果手機那段的陳渡卻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等一下......”
“怎麼了?”俞行舟迅速接話問道。
陳渡換了個猶豫的語氣,開口道:“我想知道,我住院這幾天的醫藥費,是不是許一笛幫我結的,如果是的話,我想還給她,可是我怕我當面給她,她不肯收。”
俞行舟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那點醫藥費對他們對許一笛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但對自尊心強烈的陳渡來說,夠他寝食難安好長一段時間了,若是不結清這醫藥費,他怕是不會罷休。
話雖如此,俞行舟還是決定勸一下,那天陳渡去醫院倔強的背影總是偶爾在他腦海裡浮現,“那件事,論責任怎麼樣都論不到你頭上。”
“我知道,但也與她無關。”陳渡的語氣很堅決。
俞行舟不作聲,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陳渡的音量可以壓低了,語氣也變得懇切起來,“俞學長,麻煩你幫我這個忙。”
“你應該知道,張駿已經被處分了。”俞行舟突然提到了張駿,意思很明顯,就是張駿已經為自己做錯事付出代價了,而陳渡是無辜的,不必再有心理負擔。
誰知道陳渡居然也跟着話鋒一轉,問道:“是俞學長處理的嗎?”
俞行舟一愣,雖說張駿處分這件事他是出了一點力,但他并不想讓陳渡知道。
手機那端的俞行舟默不作聲,這端的陳渡語氣誠懇:“謝謝。”
這句聽起來相當有分量的“謝謝”讓俞行舟沒由來的心跳快了半拍,剛想說不用客氣,卻被陳渡下一句搶斷,“俞學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吃個飯。”
陳渡生怕他不答應,又強調道,“就當是謝謝你,還有醫藥費的事,麻煩你幫我轉交一下。”
俞行舟沒理由拒絕他,他看了看書桌上的日曆:“約什麼時間?”
他最近都挺忙的,真讓他擠時間赴約去吃飯可能還真的要研究下。
陳渡仿佛猜出他心思似的,說道:“我開學課程多,白天基本沒時間,晚上雖然也有其他事,但是可以調節,所以看學長你的時間安排吧,提前一天通知我就行,我把第二天晚上空出來。”
這正合了俞行舟心意,手機那端的俞行舟飛快地答應了。
挂了電話,陳渡長舒了一口氣。
劉向澤忍不住詢問道:“許一笛還是沒打算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