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蒼知颌肌隆起,冷冷瞪着執百淩,始終一聲未吭。
“蒼王,滋味怎樣?”
執百淩 “刷拉”打開扇子,朝褚蒼知看去,卻一愣失望的擰起兩道細眉。
因為他沒能欣賞到褚蒼知痛苦的哀嚎。
褚蒼知挑眉,仿佛在說“就這?”。
執百淩心中怒意更盛,加重手下氣勁:“别人當你是北境蒼王,在我眼裡你隻是個不能修行的廢物,得意什麼?”
墨九原想冷眼旁觀,讓褚蒼知吃些教訓好長記性。
可凡人的身體脆弱,修行者的氣勁會給他們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
此情此景,讓他聯想到褚蒼知被家人虐待的過往,心中頓生不忍。
指尖輕掐,六個金色符文浮空,符文形成六邊形,上下延伸成一個小小的防禦塔陣,降落在褚蒼知身上,附在繩上的氣勁如被截斷的溪流無法再前進。
“師叔這是做什麼?” 執百淩冷冷看着墨九。
萬蟻啃噬筋脈的疼痛逐漸平緩,褚蒼知逐漸聚焦的視線前方,多了道細長的玄色身影。
墨九面無表情:“此事本尊自會調查,若是他所為,自有門規處置,祁公子請回吧。”
“師叔要護短,就别怪小侄不客氣。” ‘氣’字未落,執百淩已經“唰”地展開扇子朝墨九襲去。
墨九未想他突然出手,倉促後退,誰知身後的褚蒼知被龍筋繩捆綁,行動不便,這一退直接撞在他身上,後腦直直磕在他的下巴。
褚蒼知悶哼一聲,木偶人似的直挺挺倒下準備當個墊背的。
執百淩來勢如電,墨九已無暇顧及其他,長腰後仰。
扇如鋒刀,帶着凜冽火焰靈流,離鼻尖隻有根頭發絲距離,從墨九的面門隻險險掃過。
與此同時,自扇下亮起點金色光,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一個個金色符号如水波蕩漾,刹那擴大成圈,成幕,眨眼将身後的褚蒼知一同籠罩。
金光抵禦着上品靈器灼熱的靈流,鬥篷在靈流中翻飛,雪色長發如凜泉從幽秘的黑洞中湧出,似萬千水蛇向執百淩手臂絞去。
執百淩瞳孔驟縮,猛然抽回長扇。
利風疾掃,銀發飛速撤回,仍有一小撮沒來得及撤走被削落,但這毫不重要,墨九左腳已經踢中執百淩的小腹。
執百淩吃痛向後退,墨九右腳乏于支撐,隻能翻身向下,朝褚蒼知面對面撲去。
落地時,墨九雙手正好撐在褚蒼知的雙耳兩側,與他四目相對。
“啪嗒”頭銀絲瀑布從兜帽裡滑不溜秋的掉出來,蓋住褚蒼知的臉。
褚蒼知猝然瞪大眼。
就在方才,墨九撲落瞬間,兜帽被氣流掀起一角時,褚蒼知窺見其中纖巧潤玉的鼻梁和一對冰藍的瞳眸。
那一眼快到景象還未達大腦,褚蒼知已經被冰涼的發絲遮擋視線,隻剩幽香沁鼻。
來自現世的冰藍眸子從他腦海劃過。
兩者無縫重合。
墨九并不知身下徒弟看見什麼,正如何的震驚,也無暇管。
他雖是元嬰中期,在執百淩這種天才近戰高手的突然發難下,依舊讨不了好。
墨九可不想在弟子面前顯得捉襟見肘,印證他在桃花林中那翻屁話!
利刃破空的殺意再次襲來,他片刻不停,翻身接招。
就在這時,上空落下道厚沉威嚴的阻喝。
“住手!”
執百淩握着折扇的手被堅韌如玄鐵的拂塵絲纏住,殺招去勢一緩。
他委屈的望着從飛辇上的執無,恨恨跺腳:“侄兒隻是替靈寵讨個公道!打狗還看主人,褚蒼知他實在……”
“住口!”執無面色驟沉,厲色呵斥:“不得對蒼王無禮。”
執無平日裡對他頗多驕縱,該嚴格的時候也絲毫不留情面,是以執百淩練就出察言觀色的本領,知道什麼時候能鬧,什麼時候該适可而止。
執百淩見此,立刻變得聽話起來:“是。”
執無一躍從飛辇飄然而落,走上前打量躺在地上的褚蒼知,确認他并未受重傷,指尖彈出道暗紅靈流,觸及龍筋繩,緊困的繩索即刻自動解開。
褚蒼知本想再躺會,好好回憶剛剛看見的那半張臉,現在繩子都解開了,并不合适繼續當鹹魚。
他隻得站起來道謝,一邊在執百淩噴火的目光中,把材質不錯的龍筋繩塞進自己的懷裡,一邊不情不願道:“謝宗主。”
執無毫不在意的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