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啪!”彈在瓜子毛茸茸的腦袋上。
“吱!”瓜子暴跳如雷,舉着胡蘿蔔看也不看就往後戳。
這個招式和褚蒼當初在明陽大殿上對付墨九差不多。
墨九腦内自動把兩者重合,在兜帽裡笑開花,用力咬着唇,才憋住不發出聲音。
竹林就兩個人,瓜子馬上意識到方才把它彈下墨九肩膀的人是誰,蹦起來“吱吱”咆哮,抱着大胡蘿蔔朝褚蒼知沖了過去,大有決一死戰的架勢。
沖到距離褚蒼知三寸的地方,小小的松鼠四周出現層薄薄的水膜,整個小東西連同它的胡蘿蔔被圈在裡頭,四腳緩緩離地。
……
看着在水泡中四爪刷刷撲騰打滾的瓜子,墨九終究是沒忍住“哧”笑出聲,順便擡起手指輕觸水泡。
泡膜很有韌性。
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泛着斑斓的色光,潋滟奪目。
上面因為有薄薄的靈力覆蓋所以沒有破,但終究耐不住内外“攻擊”,在墨九食指尖下“啵”一聲碎掉,變成細小的水汽消失在空氣中。
墨九單手接住墜落的瓜子,将它放在旁邊的小石頭上,警告的瞪了不服氣的小家夥一眼。
轉眸望向仍然如老僧入定的褚蒼知。
短短兩個月已經進入練氣六層,并且能如此靈活控水,實乃百年不遇的稀罕天才。
真如藥師所說,過不到三年,護山大陣也困不住他。
護山大陣若是困不住,意味着他墨九困不住。
墨九垂下眼簾。
若真到時候,褚蒼知還刷不滿好感度,自己也無能力留着他,就隻得讓他去了。
紫竹葉蔭下,褚蒼知穩坐如鐘,眉目肅然,微風吹過他的鬓角,俊美無鑄的臉上竹影搖曳。
如此仙人之姿,偏被鼻梁處兩個黑腳丫子破壞掉。
墨九藏在鬥篷下的手抓握幾次,到底沒忍住,傾身上前,用袖子在那俊挺鼻梁輕輕一擦——
褚蒼知倏然睜開眼,幽邃的瞳仁射出道銳利的光。
墨九一驚,目光還未來得及躲閃,褚蒼知先一步像躲避什麼可怕的事物,側開臉。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縱使知道褚蒼知看不透自己的法衣兜帽,墨九仍有種莫名的怅然若失之感。
五年前對新世界的一切還很懵懂時,執無便說他的樣子不宜見人,執百淩說他長得惡心,就連藥師都說看見他渾身不舒服,前些日子李穆瞧見他臉都吓紫了。
男女老少都不待見,我這臉到底得多醜?
墨九以此推測,新世界的審美設定大概是“藍眼瞳白頭發”是種很醜陋,甚至可怕的樣貌。
想那舊世界裡,無論紅頭發、藍頭發、紫頭發,還是白眼睛、黃金眼、血瞳眼都沒人覺得奇怪,到這裡自己反倒成了異類。
墨九尴尬的收回手,挺直身形。
以往墨九對這些事并無感觸,心中隻想完成任務,不知為何,最近的心思總會多些無關緊要的煩憂。
褚蒼知眼梢微耷:“師尊,弟子已可以開始修習陣法。”
“想學為師便今日開始教你。”
雖然煉氣期學這個尚早,但能靠意念控制水至如此得心應手的程度,确實可以開始進行具體科目學習。
墨九心裡其實很自豪,NPC生涯第一次體驗五味雜陳。
别人需要花十幾年甚至一輩子才做到的事情,褚蒼知隻用短短兩個月就掌握,對這樣的超級天才,任何老師都不會吝惜加倍培養。
“午時來書房領陣法書籍。”
“是,師尊。”褚蒼知恭敬一禮,遲疑片刻:“師尊,弟子還想修習劍道,弟子自幼使劍……”
話音未落,墨九爽快點頭:“午時為師将靈虛宗藏書閣所有劍道的書搬來,随你挑,你若是有什麼不懂,可以問為師,為師對劍道也頗有涉獵。”
盡管這兩個月來,褚蒼知一直極力避開去看墨九的臉,聞言,還是忍不住朝那兜帽下露出的唇看去。
粉若櫻桃的唇果然微微翹起個好看的弧度。
不知墨九為何突然如此高興,見他這般,褚蒼知心情不自覺跟着放松下來。
他原以為,墨九會反對自己學習陣法之外的科目,甚至這句話可能會激怒墨九,沒想到他竟會如此通融,還有些過于熱情。
不管墨九是否在替執無監視自己,到目前為止的種種表現,他确實是個不錯的師父。
褚蒼知眉頭一皺。
可這人是墨九,不是玉絜,隻是個頂着一樣臉的人造人,我不該将對玉絜的好感移情到他身上,不該對他有任何好感。
墨九不知褚蒼知心中那麼多彎繞,此刻NPC的任務DNA正在奔騰狂舞,燃放煙花。
褚蒼知不但天資卓絕,還是個真正的氣運之子!
往常那些人刷滿他好感度,拿到的靈器獎賞,使用時發揮的威力僅僅是“靈器”的七成。
想發揮出“靈器”全部的威力,這個人還需要修習“靈器”所屬科目功法秘籍,而往往NPC的功法方向與“靈器”不符合。
例如上輩子自己是劍修,送的是傘,這輩子成了大陣師,送的卻是劍。
方才褚蒼知加選劍道,恰好與本次“靈器”七星劍相匹配,這說明他和這柄天階上品神武有緣!最最關鍵,練劍能夠讓自己對褚蒼知的好感度加倍提升!
郁結在墨九心頭兩個月的愁雲,在褚蒼知一句話中散開。
或許真的能趕在褚蒼知翅膀硬到足夠飛走之前,讓他把自己的好感度“加急”刷滿!
隻要能完成任務,褚蒼知将來愛去哪裡去哪裡,不過是各取所需,一拍兩散罷了……
墨久想着,嘴角再次露出笑意,心情放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