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八十一宮格暗下去,時間已過去一個時辰。
雨霁雲開,朗月當空。
虛空中的聲音發出聲贊歎——
「閣下天縱奇才,乃當世第一人,當得入此境!」
頃刻漫天浮石重新亮起,強大的光芒将中兩人籠罩。
刺眼白光漸漸退散,熱意頓如浪潮襲來。
墨九眨了眨眼睛,感覺到方才抽出的那縷魂識已經回到靈府。
眼前漫天黃沙滾滾,遮天蔽日,遠處的天邊是暗紅的,山是橘紅的,腳下的土也是黃的。
“我們到了。”
墨九說完,發現身後毫無動靜,甚至于,明明胸口貼着自己的背後,怎麼就連心跳都感覺不到?
莫不是......已經........
墨九咬牙,直接召喚出七星玉淵劍,将人抱起躍了上去,憑着多年前殘留的記憶和直覺,在漫天黃沙中橫沖直撞的尋找那道通天的龍卷風。
化天爐秘境中生長許多妖獸,它們隐藏在黃沙中,甫一嗅到鮮肉的味道,全都跟發了瘋似的,戾嘯着俯沖過來
血翅蛇鷹視覺明銳,鐮嘴鹫迅猛殘暴,它們經常互相獵殺,此番遇到食物,更是分外眼紅。
血翅蛇鷹是隐蛇的後代,能很快嗅出其中一人被陰蛇毒素污染,肉質不好,成群結隊如同箭矢齊發朝墨九襲去。
墨九許久沒有禦劍,技術早已生疏,在空中左支右绌,有時候甚至直接朝對方的利爪上撞。
妖獸共分九級,眼前這些不過三到四級,尚無法突破他身上地階中品鬥篷法衣的防禦。
鐮嘴鹫沒有血翅蛇鷹那麼敏銳的嗅覺,對血翅蛇鷹熱衷于碰硬茬頗為不解。
黑影掠空而過。
刷、刷、刷。
鐮嘴鹫在褚蒼知身後添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墨九急急掀起鬥篷将褚蒼知護住。
鬥篷平日裡隻夠裹住他一個人,褚燦知身材比他高大健壯許多,無法同時護住兩人。
黑影簌簌密集如炮彈砸落,時不時帶起褚蒼知後背片片血花。
墨九幹脆将鬥篷整件脫下來,從頭到尾罩在褚蒼知身上,順手從褚蒼知的尾戒裡抽出殘損的必過,翻腕就是一劍,利落斬斷朝他俯沖而來的領頭血翅蛇鷹腦袋。
直至此時,才算是挽回上輩子蒼琅頂劍宗長老的幾分薄面。
身後跟來的兇禽并未被吓阻,前仆後繼,悍不畏死的殺紅了眼。
墨九把褚蒼知用‘縛訣’綁在背上,凝出全部靈力灌注在必過上,殘劍發出一聲尖銳劍吟,一路勢如破竹。
兇禽屍塊簌簌如雨落下,血腥味彌漫在風沙中。
幾百年沒見過新鮮人肉的饑餓野獸,都被墨九這頓殺伐凜然的氣勢震住,隻敢遠遠的盤旋在他們周圍,等着那個快死的趕緊死掉,另一個體力耗盡。
這幫兇禽對自己所生活的環境十分了解,這些外來修士很快會在暴熱中脫水,不需要攻擊,他們自己都會慢慢成為毫無反抗力的軟蟲。
隻不過此地貧瘠,食物稀缺,難得進來個高階修士,群禽自是虎視眈眈,都着急想搶先吃到新鮮多汁的人肉,增加幾分修為,偶爾有急不可耐者沖上去,瞬間被劈成兩半,成為黃沙中多汁的雨露。
化天爐秘境沒有黑夜,已近子時,天空仍是橙色的。
倏然墨九看見不遠處,漫天風沙凝聚,天地間巨大的龍卷風遊移回旋,猶如蛟龍卷浪飛天。
饒是在秘境中橫行霸道的兇禽,都不得不避遠點飛,以防止被卷進去。
被圍追堵截的兩人卻似眼瞎,直朝着滔天飓風沖去,就好像在說,我們就算葬身此中,也絕不便宜你們!
眼睜睜看着兩人沖進去,烏泱泱圍追堵截的兇禽們氣得撲翅鬼哭狼嚎,□□西蹿不死心繞着龍卷風打轉,不斷有試圖沖入的激進者被風卷進去,最終折了翅膀,被甩出數十丈遠。
嘗試許久,群禽終于接受煮熟的鴨子飛掉的事實,憤憤不甘地散開,去往别處覓食。
任誰都想不出,飓風外圍氣流肆虐狂猛,内部卻異常平靜,空氣如凝膠——樹枝、沙塵、石頭……凡被卷入之物均以相對靜止的狀态懸浮。
靜谧之中,一顆汗珠自墨九白皙的下颌滴落,啪嗒打在滿是血污的手背上。
粉色薄唇輕啟,持續喘着氣。
累,很久沒有這麼累過。
在這種極端環境下,若不能立刻震懾住這群妖獸,很快就會被不斷進攻的兇禽消耗光精力,分吃入腹。
所以從一開始墨九就放棄法陣防禦,選擇全力出擊。
曆經此劫,墨九不得不承認褚蒼知那些屁話有幾分道理,作為一名陣師,他的體能确實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