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立于劍上,身軀筆直,眸光沉靜,散發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憑聲音就能判斷出這次來的妖獸中,有比之前更高階的存在,不過他不準備和它們硬拼。
黃沙中的兇禽數量驚人,被它們纏上隻能不死不休。
先前是為了找第二重秘境的入口,怕路途耗費太多靈力難以為繼,才不得不采用雷霆震懾手段,讓它們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出口的方向已知,以七星玉淵劍的速度,無需半個時辰就能出去。
墨九自恃防護法陣足夠支撐半個時辰,湛藍雙眸阖起,釋放出念畫陣符。
金光星點自沙塵中飛快浮現,相連成線,四角防護法陣刹那懸在上空,旋轉着投射下層淡淡金光将兩人一劍籠罩。
沖在最前方的鐮嘴鹫撞上金光,哀鳴着如斷線風筝堕地。
見此情形,兇禽中暴起聲最開始的響亮厲哨,一團火影自鳥群衆暴沖而出俯沖向墨九。
“師尊不愧是第一陣師,念動即成,莫說北境,這世間恐怕無人可比。”
溫熱的氣息自身後吹來,墨九耳根汗毛豎起,好久沒被人這麼吹捧過,他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想讓自己背影更加玉樹英姿,偏生在這時,丹府猛地如針刺痛,經脈中靈力如之前阻擋天雷一般縮回丹元。
墨九雙眉緊擰,擡頭見空中火影碰觸金光之時,火光大盛,金光倏然消失。
糟了!
烈焰撲面,墨九忙揮手阻擋,聽得輕微撕裂聲,手臂一陣灼熱。
好家夥,竟然破了玄雲太極鬥篷,秘境裡竟然有如此強大的高階妖獸!
血液劃過小臂滴落在七星劍上,七星玉淵劍驟然強光大盛,爆發出道淩厲劍意,自空中蕩開。
火鳄凰長唳振翅躲避。
“師尊!”褚蒼知從身後緊緊扣住墨九的手臂,雙目綻放出怒光,隻見羊脂玉臂上素袖破開,小臂被劃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兩邊皮肉翻卷焦黑。
火鳄凰無毒,就是傷口難愈合,就算好了也會留下難看的疤。
褚蒼知面容陰沉:“師尊,我來吧。”
“把必過給我。”墨九拂開他的手:“是七級妖獸,你應付不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褚蒼知灼眸爍光,莫名帶着股讓人無條件相信的說服力。
墨九反駁的話卡在喉嚨裡。
褚蒼知忽然看着他,笑道:“《三羲戰陣》弟子已習得下冊,師尊不想看看成果麼?”
墨九早前看《三羲戰陣初本》費了他不少時間領悟,因筆意與攻擊型陣法不甚匹配,修習這類陣法他需要花費比别人更多的精力,加上不甚感興趣,眼下也隻習完中冊罷了。
褚蒼知筆意殺伐溢于紙上,對攻擊型陣法有着天生的敏銳領悟力,但也實在太快,不過大半年,他竟然就習得下冊。
不知是囫囵吞棗,還是真有所成,能發揮出幾成效果?
按耐不住對學生成績的好奇,墨九微微颔首,又不放心的叮囑:“不可勉強。”
“好。”
男人溫熱的氣息自他身後拂過耳尖,墨九莫名起了層雞皮疙瘩。
如今他體内有毒傷,丹府承受不住大量使用靈力,墨九迅速排除雜念,提起十二分精神禦劍躲避火鳄凰,為褚蒼知争取繪陣的時間。
一時間七星長劍如虹,墨九衣袂飛揚穿梭間有驚無險的躲過好幾次群禽的圍剿。
火鳄凰自烏泱泱猛禽中兇悍撲殺而出,鼓息間喙口噴出熾烈焰火,仿佛要将眼前所有一切燃燒殆盡。
見這場景,墨九額頭滲出汗水,腦海中逐一浮現出些熟悉的畫面——
火是從天而降,似突如其來的驟雨,落在任何東西上都不會熄滅,有個聲音在腦海裡不斷重複着“跳崖”“跳……”
眼前夕陽晃蕩了一下。
不,是整個黃沙飛揚的天幕開始如液體沸騰起來,逐漸變成紅色,化成血池,池中掙紮着許多稚童,臉上滿是恐懼的表情。
瘋狂追擊的血翅蛇鷹、鐮嘴鹫悉數調轉方向,沖向血池,嗜血的雙瞳盯着池中的掙紮的人類,紛紛張開翅膀,利爪刺入人類的腦袋,長喙啄向驚恐的眼球。
稚童無助絕望的嚎哭中,每頭兇禽都在大快朵頤,唯有一聲格格不入的尖銳哨鳴沖天而起。
聲音裡傳達着焦急,憤怒,斥責。
可無論是劇毒的血翅蛇鷹,還是兇悍的鐮嘴鹫,都沉溺在幻境中難以自拔,無一去關注來自領袖的警示。
火鳄凰雙目瞪大如燈,索性放棄這群被幻境迷惑的廢物,獨自往空中黃沙形成漩渦處沖撞,它撞得越用力,身體就被彈開的越遠。
“師尊,定神,莫要多想。”
墨九正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夢中場景吸引,突然聽見褚蒼知近在耳旁的話,神台立刻恢複清明,險險将劍停在空中,總算沒把自己連同褚蒼知送入黃沙裡。
回頭瞥了褚蒼知一眼——不愧是單靈根毒丹體,竟能同時用出《三羲戰陣》的兩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