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褚蒼知啞着嗓子低聲咆哮:“師尊,告訴我好不好,我要被你折磨瘋了!”
墨九心底毫無防備陷了塊地方,眸光落在左邊的石牆上,漾出片柔色,輕聲說:“不是傷,應該是中毒。”
“什麼毒?”
“不知道。”
褚蒼知一噎:“你怎麼會中毒?”
墨九:“喂你吃毒藥的時候。”
褚蒼知啼笑皆非:“師尊,是您喂弟子吃毒藥,又不是自己吃,怎麼能中毒呢?難不成師尊用嘴巴喂的弟子嗎?”
墨九如實回答:“是啊。”
隔壁霎時靜寂無聲。
墨九心裡有些奇怪,難道褚蒼知不相信這樣做會中毒?
蓦地,自丹府開始順由筋脈到髒腑骨頭都像被萬千條蟲鑽,他不得不再次團緊身體,把頭埋在膝窩裡,為了抵禦毒發的疼痛,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褚蒼知就如同長了雙穿牆眼似的,急道:“師尊,等你好些,就往我這邊過來。”
墨九閉上眼忍了陣,這次比上一次更久,等到稍稍适應些毒發的痛,想起剛才想說的話,他緩慢的朝褚蒼知解釋。
“當時為師隻能将你死馬當活馬醫,那院内原主人留下些毒丹,為師便想着以毒攻毒。知兒你舌根僵硬服不下,所以為師隻能用這種方法輔助你服下。”
想到已經斷絕師徒關系,他又改掉自稱:“本君對毒丹藥理不明,不知道用量,隻能一顆一顆的喂,每次都含着藥,多少自己會吃進去點,早知道就一口氣喂半瓶,就不會喂足整夜中了毒。”
“一整夜?”褚蒼知尾音高高揚起。
墨九以為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吃了那麼多毒,低聲說:“當時情況危急,本君也隻能以毒攻毒,還好……”
他本想說還好救活了,可是想到如今的處境,頓覺惆怅,褚蒼知将要面對的事情,說不定比死了更可怕。
隔壁傳來長長歎息:“師尊。”
“嗯?”
“弟子這輩子最大的虧定然是在師尊這裡吃的。”
墨九不明其意:“何出此言?”
褚蒼知嗤笑:“師尊如此‘深恩’,弟子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隻覺得可惜罷了。”
墨九搖搖頭:“我是你師尊,救你是應當,是為師不好,沒能早點允你離去。”
與此同時,他隐約聽到隔壁傳來兩個字。
墨九臉色頓沉,不悅道:“你在罵本君?”
“弟子感激涕零,恨不能立刻到師尊跟前抱住大腿千恩萬謝,怎麼會罵您?”褚蒼知語氣變得極為冷嚴:“師尊,您現在能站起身嗎?”
雖不知褚蒼知非要他過去是想做什麼,墨九還是忍着疼慢慢扶着牆壁站起身。
“師尊,你湊過來點。”
墨九照着他說的湊近些,突然發現石壁上原來是有個細小的孔洞,約莫兩個手指大小。
洞口隐隐有微風透過,應當已經貫穿兩間拘室,拘室重地不可能留有這種小孔,除非……是褚蒼知挖的?
他是因為擔心我?非要看一眼嗎?
所以剛剛他其實看得到我?
“師尊,有句話弟子一直想問問您。”
墨九聽見他忽然變得那麼鄭重,下意識“嗯?”了聲。
褚蒼知一字一頓,說得清晰緩慢:“如果有一天,師尊你發現,弟子欺騙你,利用了您,還會不會原諒弟子?”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墨九輕哼:“本君确實手藝不佳,此事就此揭過。”
“我不是說飯菜的事。”
墨九想了想:“本君一直知道你想回邊境,也知道你是被人強行押送上山,你所作所為隻是為了邊境百姓……你不必耿耿于懷。”
倒是他自己存了私心,非要留着褚蒼知,才導緻兩人都落入如此境地。
隔壁再次陷入沉默,很快,從空洞中伸出來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
墨九心髒像是被狠狠撕了下:“你……”
咣當一聲開門的巨響過後,拘室外走道上傳來稀疏腳步聲。
“師尊,我的血能解你的毒。”褚蒼知壓低聲:“快喝了。”
墨九蹙眉。
“師尊,快點!”褚蒼知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