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凳子,先坐,等我給你找找。”老闆一擡頭,示意他先坐下等,自己則在一排排貨架前翻找着。
陳淼環視店内,下午五點的時間段,已經有不少小朋友在家長的陪伴下,坐在小闆凳上塗畫着石塑娃娃,靠近角落裡的一對情侶吸引了他的注意,兩人在共同畫着一隻史迪仔,明明是兩種不同的風格,卻意外的和諧。
大膽的色彩碰撞,細節各方面也處理的很好。
這樣一畫就要畫三四個小時的石塑娃娃,他一直和一個人想要去嘗試,可每次要麼是擔心時間會耽擱的太久,要麼就是兩人總有一個人有事情要忙。
現在無論如何,我要在有限的時間内,去彌補之前未曾履行的一件件小事。
見老闆還在找尋着,他拉開了一旁的小闆凳坐下,一米八的身高坐在小闆凳上,視覺上的反差沖擊一下子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他身上仍舊穿着遊船上喻希讓人送來的一套西裝,很經典的黑色款式,沒有多餘的裝飾,明明再普通不過了,卻将他襯托出一絲清冷矜貴。
“Hello Kitty的最近呀,很多人都來畫,我去倉庫給你找找看還有沒有了,這貨架上是沒了。”老闆從闆凳上一躍而下,轉身朝店内一道黃色小門處走去。
陳淼不着急回去,眼下孟晴澤的鋼琴課還沒結束,喻希也還沒下班,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回去的話,難免有些落寞了。
“好,不着急的。”陳淼應着,面前桌上上一位顧客剩下的顔料和廢棄紙張還沒被老闆收走,淩亂的占據着桌面,他拿起畫刷,頗有骨幹的手指在一堆紙張中找出了一張沒還有大片空白的,沾着一旁的顔料開始作畫。
畫畫是他從小被逼着上的興趣班之一的課程,但後面發現自己的确不喜歡,也就漸漸放棄了,從生前到死後,很多年都沒有再提起畫筆了。
沾滿了紫色顔料的畫刷在那張白紙前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該畫什麼,隻是想試試那點學到的畫技是否還在。
這樣回去也好和她一起給石塑上色,不至于畫的太醜。
“要不畫一條小魚吧。”他募地想起燼雪绡服裝的标志性LOGO,是和喻希姓氏諧音的圖案,一條極簡風的小魚。
落筆而下,幾條線段輕松的勾勒出了一條小魚,興緻上來了,他又在小魚的一旁畫了個體型較大同類型的魚,搖着尾巴,圍繞在小魚身邊,不近又不近的距離,就好像是在默默的守護着小魚一樣。
日有所思,畫有所想。
落筆的時候,無疑不把感情融了進去。
陳淼盯着那兩條小魚,絲毫沒有注意到畫刷上滴落而下的一滴顔料。
“帥哥,隻有這一個裙子這裡破了一個角的Hello kitty了。”老闆推開小門,手上拿着破損的石塑娃娃,“最近都沒貨了,你要是不嫌棄,這個免費送給你畫。”
陳淼忙起身拒絕,“不不不,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老闆立即擺手,“害,這些破損了的,我放在倉庫也是放着,你就當是塗好它,給它一次新生。”
陳淼見老闆已經利索的将石塑包裝好了,順勢摸出了口袋中的錢,遞了過去。
“這是……”老闆沒有接過,低頭看了眼,瞬間就被吓了一跳,眼前這人遞來的赫然是一張一百的冥币。
“帥哥,開玩笑的吧?我尋思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啊,這天也還沒黑啊,就這樣?”他吓得臉色一白,拎着石塑娃娃的手臂僵在半空中,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仔細打量着陳淼。
陳淼的皮膚病态一般的白,額前漆黑的長發将要遮住雙眼,臉上沒有一絲血氣,猛的看過去,再加上他遞來冥币的舉動,還真把他吓得不知所措。
在意識到自己拿出了什麼之後,陳淼立即将冥币收回口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開個玩笑,拿錯了,哈哈。”他尴尬的幹笑兩聲,恨不得當場給自己找個地縫鑽進去,習慣了在地府拿錢買東西,沒想到換了衣服還是順手将冥币都拿了出來。
可他摸索了好久,也沒在另一個口袋裡摸出半張鈔票來。
電子支付的迅速流行,讓五年前那個還生活在紙币支付時代的他,一時間習慣不了。
時代快速發展,而他留在了過去。
沒有手機,無法和喻希取得聯系,連給喻希做飯都是用的遊船客房的廚房,唯獨可以慶幸的是,自己還記得回家的路。
老闆看穿了他的窘迫,伸出的手臂晃動着,“拿着吧。”
陳淼見台階而下,“謝謝。”
他慌張的接過,轉身離開了小店。
老闆見他消失在店門口,感歎道:“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容易,以前穿西裝賣保險的,也不至于混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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