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方言的争吵和呐喊示威聲不斷,陳淼聽得雲裡霧裡,打開車門的瞬間,一顆白菜就飛了過來,幸虧他身手敏捷的躲了過去。
司機師傅忙離開駕駛室,推着他躲在了後排,“這場面又打起來了。”
“又?”陳淼鎮定自若,一如他之前面對混亂情況時的态度,冷靜的分析着,“這是工廠拖欠工人工資嗎?”
“拖欠工資倒也不完全是,上次我帶你們公司的黃高管來的時候,就知道他們這兒發生的事兒,機器被暴雨沖壞的沖壞,淹的淹。本來他們這個廠子就沒怎麼接到單子,不開工哪裡來的錢給他們發工資?”
“那個姓丁的是廠長,現在估計正躲在家裡不敢出來,出來就是挨這些雞蛋白菜的打砸。”
透過車窗,陳淼瞥見了那緊閉的木門外全是被砸上去的臭雞蛋,門口已經堆滿了發爛的白菜葉子。
“我的親娘啊,可算是把你們給盼來了。”随着‘咚咚’的輕叩車門聲,司機師傅忙解鎖車門,男人穿着經典的藍白條紋襯衫,大步垮進車身,在擡頭和陳淼對視上的瞬間,他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他指着陳淼轉頭問司機師傅,“這就是公司派來協助我的人?”
司機師傅點點頭,就聽他又道:“你是新來的實習生吧?剛來就接這樣的活兒?”
“怎麼會派個沒有任何經驗的人過來,這下真是更難搞了。”
陳淼理好衣領,睥睨了他一眼,“我不是什麼實習生,我是喻總雇的管事。”
“再者,你怎麼知道我沒經驗的?這種棘手的事情,我見過的太多了。”
黃主管盯着他那張少年氣未脫的臉,冷笑道:“看着才剛大學畢業,年輕人不要在簡曆和履曆上撒謊,慢慢來就好了。”
陳淼嘴角扯出笑意,以他現在這副皮囊,說這些着實讓人難以信服。
“總之,喻總交代的事情,我會盡全力去辦。”
黃高管撚着眉心,“這件事真不好辦,我來這裡一周了,丁大勇一家說什麼都不肯出來見人,他們不出來,怎麼帶着這群人回工廠複工?”
“房門緊閉着,有後門嗎?他們總不能吃穿用度全都在家裡解決吧?”在陳淼的認知裡,山區就算不出門打水,也得出門買菜賣肉之類的。
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也是需要與社會往來的。
“我也納悶,一周了他們家連個人出來都沒有。當初合同是和丁大勇簽的,現在出了事兒,不找他,找誰?”
陳淼思索片刻,轉而道:“我有一個主意。”
“你說!”黃高管已經急得焦頭爛額,現在是不管什麼法子都想試一試了。
—
夜幕降臨,溫度慢慢降了下來,村莊内安靜極了,沒有路燈,隻有零星幾家還亮着燈,透過小窗發出溫暖的橘黃色光輝。
陳淼坐在樹枝上,舉起手機,屏幕上的信号标識終于多了兩格,他迫不及待的點開微.信,喻希給他發送的消息也随之彈了出來。
魚米:[到了嗎?]
魚米:[在山區注意安全。]
發送的時間顯示的是下午五點,而此刻已然到了晚上九點。
陳淼不知道她睡了沒,可在看到她說讓自己注意安全時,不覺的露出一抹笑容,而後又自我糾結起來。
現在他是以這副皮囊在喻希身邊,這終究不是真實的自己,要是喻希真的喜歡上了這張臉該怎麼辦?
晚風吹過樹梢,陳淼拉上外套拉鍊,冷意從胸口灌入,他聳了聳肩。
三水:[差不多下午六點的時候就到了。]
三水:[姐姐,山區裡的信号不好,我現在才看到你給我發的消息。]
三水:[而且你看,我是爬到了樹上才能和姐姐聊天的。]
他找好角度,又将外套拉鍊往下拉開了些,單手撐着樹幹,脖頸微微上揚,鎖骨和喉結就這樣暴露無遺,在濃稠的夜色中,說不出的性.感。
這樣一張可憐小狗似的照片發了過去,期待着喻希的回複。
魚米:[山裡晚上不冷嗎?]
真是脫光了,也要問一句他冷不冷嗎?
陳淼見這招并不管用,打算開始挑起話題,企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然而樹下小聲喊着他的黃高管:“怎麼樣?能開始行動了嗎?”
陳淼無聲的朝下比着手勢,“可以,完全沒問題,等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