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昔喬起身,一旁的林忠攔住她,警惕道:“此人防備心極強,貿然上前,恐對你不利……”
聽完這話的甯昔喬心中不免猶豫,畢竟這人像是有些本事的,正權衡着,那女子又開始說話了:“諸位放心,在下梅芷,師從歸元洞忘憂子梅無戒,幾位既救了在下一命,在下必結草銜環以報。”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是壞人,勞煩給杯水,但甯昔喬對她說的什麼洞,什麼子的根本沒什麼了解,疑惑的看向了旁邊的忠伯。
忠伯解釋道:“這歸元洞是江湖中有名的派别,這忘憂子大師更是一人成一派,素來獨行獨往,不見蹤迹,至于他座下有沒有弟子也未曾耳聞,但自家徒弟被抓去做藥人,這不是在打他老人家的臉嗎,他能豈能坐視不管?”
床上那人無奈苦笑,胸膛震顫産生的疼痛打得她龇牙咧嘴,深吸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道:“師父前年閉關,至今未出,在下出身寒微,本家是延安城的農戶,二老寫信于我,告知洪水一事,又言他二老欲上京陳情,我放心不下,便下山跟着父母一齊到了汴京城下……”
甯昔喬見她說的實在艱難,心中不忍,便去桌旁倒了茶水給她,見梅芷胳膊擡不起來,她便一點一點喂給她喝,待潤了嗓子,梅芷便接着往下說道。
“還未踏進城門,我們一家連帶着上京陳情的幾十民衆盡被扣下,那群黑衣人以我父母性命要挾,我本欲殊死一博,卻發現自己早就被下了軟骨散,根本無力反抗,上京幾十人全都落為邪道的爐鼎……”
甯昔喬聞言沉思,若真如其所言,那她身受重傷,仍在短時間内蘇醒倒也說得過去,她上下掃了眼全身被布條裹着的梅芷,沉聲問道:“你可知此邪道煉制藥人的地方在哪?”
梅芷歎了口氣,“就在曹國舅府邸暗牢,藥人之術本就是天方夜譚,除了我,其餘人都沒撐過五日,就在我自覺無望,準備自我了斷的時候,那群黑衣人不知接了什麼命令,隻留下了兩名看守,其餘人盡被召走,翌日,曹國舅府邸便被查抄,那兩人奉命将我轉移,卻想錯了軟骨散的時間,我趁着氣力回複擊殺二人,逃亡路上卻因重傷昏倒,幸得幾位搭救,梅芷不勝感激。”
“口說無憑,你可信物證明你是梅老弟子?”
“信物沒有,姑娘可派人攜我血書去忘戒酒樓找掌櫃,說暗号‘何以解憂,唯有閻王’,掌櫃回‘醉解一日愁,死忘萬世憂’,不出三日,宗門便會派人來接我。”
甯昔喬悠然一笑,眼波流轉,“沒想到汴京城出了名的破爛酒館,竟是你家開的,我說好好一酒樓,連壇子酒都賣不出去,竟還能在這汴京撐這麼多年……”
梅芷聽得有些臉紅,解釋道:“我家酒樓并不是做生意,隻是為了探聽朝廷動向才……”
甯昔喬見她不好意思,也不再逗她,笑眯眯的說道:“我會派人去的,早在救你之時,我便想過了,你既然在這個時候重傷,要麼是林家僥幸逃出的家仆,要麼便是曹國舅的人,我相信你……”
甯昔喬欲言又止,梅芷見她話說一半,艱難扭過腦袋來看她,“有話直說。”
“你我仇敵應是一人,不瞞你說,我要報仇,我需要你這般武藝高強的人,當然,我不逼你,你若願意,你我便結拜,自此之後,你我是金蘭姐妹,若你不願,我也不強求,今日送完手信,待人來接,你便可走,我也不會以所謂救命之恩要挾于你。”
梅芷聽完很是不解,皺着眉頭問道:“我自知你我仇敵是為一人,但曹國舅如今已死,莫非幕後另有黑手?”
“自然,曹茂若真有本事,怎會落得如此下場,無非是替罪羊罷了,其上定有位高權重者攪弄風雲。”
“姑娘可知此人是誰?”
甯昔喬嗤笑道:“自然是他所忠心之人。”
梅芷了然,苦笑道:“我遭此橫劫,雙親盡亡于此,此仇不報,我心難安,師父是世外人,若因我出手,便違背了當年避世之誓……”沉吟良久後,終于下定決心道:“好,我願與你攜手,自今日起,我奉你為主,願以手中利刃護你此生周全!”
甯昔喬聞言眉頭輕皺,無奈笑道:“你們江湖人都是這個路數嗎?”
梅芷不知自己剛才說的有什麼問題,隻以為對面人嫌自己誠意不夠,立刻便要起身跪拜,被人一把按下。
“哎呦,我不知你們江湖規矩是什麼,但什麼主不主的,你以後不要再說,聽着怪吓人的,總覺得的自己像話本裡的大反派,下一刻就要你去賣命了……”
甯昔喬話還沒說完,梅芷就急着表忠心道:“若能報仇,就是為你下火海,隻要你一句話,我也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