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那你的意思是聶寒或許真的遭人設計?”
“我不知道,剛出事那兩個月我确實非常恨他。因為他,我父親下落不明,我們大周連失五城。而且當時那種境況很難讓人相信他沒有叛國。”慕潇輕微蹙眉又繼續說道“但這段日子我愈發覺得奇怪。”
“何處奇怪?”
“聶寒叛國?理由是什麼?”慕潇凝視着窗外。
“人的貪欲無外乎那麼幾種,貪情,貪權,貪錢。但凡心術不正,必是有了貪念。聶寒他這麼做貪的是什麼呢?權和錢?在大周跟他提這兩樣未免可笑。情?他叛國後,他妻兒全部被殺,僅剩一個聶千嶼不知所蹤。他難道冷血到完全不把妻兒性命放在心上。所以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父王與他交好多年,我幼時也曾前往幽州,在京中也與聶寒和聶千澤見過幾面,記憶雖已經很久遠,但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會為了一己私利出賣國家的人?他駐守邊關十多年,幽州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他真的會放棄幽州嗎?”
“但世子,王爺确實因為聶寒的信才失蹤的,難保不是被他騙到了梁王營。”
衛淩又接着說“而且,人一旦瘋起來,哪會考慮那麼多,或許有一些暗地裡的勾當我們不知道,世間事豈能都用常理去推論。”
慕潇沉默了。
“我們目前沒有什麼線索,隻能抓住這一點,找到這些信。”
“世子,這些信不知是否已經轉交給大理寺,還是依舊在刑部?”
“應該在刑部,之前皇伯伯命趙遷全權審理。”
“那沈禮才怎麼辦?”
“他迫害了那麼多無辜少女,殺了他,深夜将屍體扔到沈明府門口。”慕潇垂眸磨搓了手指,說這話時,言語中沒有一點溫度。
聶千嶼回了雲繡閣之後,小白見到她那模樣吓了一跳,拉着她問東問西噓寒問暖。
“小白,我沒事!你小姐我不會死的!我死了,誰養你啊!”聶千嶼拉過小白的手調皮的說。
小白抱住了聶千嶼嚎啕大哭。
聶千嶼經過了這一上午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面對如此直白熱烈的關懷,也濕了眼眶,細聲安慰着小白。
随後她泡了個熱水澡,又喝了些姜湯,便回房内準備睡下了。
誰知許忠蔚房内的丫鬟接連送了幾碗湯藥過來“小姐,這是老爺和老太太吩咐讓您服下的藥,說是預防您發熱,老爺和老夫人叮囑您務必要喝下去。”
這副殷勤的樣子,不禁讓聶千嶼有些詫異,細細想來約摸也是慕潇的緣故,她也不再遲疑端起藥就喝了下去。
雖自己身子骨比尋常女子硬朗,自小便不知寒冷為何物,但寒冬臘月在冰湖裡泡了這麼久多少有點扛不住。
現在她隻覺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似是越發滾燙,迷迷糊糊之下很快便入了睡夢。
自聶千嶼中午被慕潇親自送回來,眼瞧着許忠蔚和徐老太太對聶千嶼的态度是大變樣了,一下午功夫就送來了各種補品,還有許忠蔚親自開的藥方,形形色色的物件陸續往雲繡閣送。
聶千嶼這一覺睡得昏沉,醒來時已經深夜了,哪怕睡醒了也直感覺發暈難受。
下人見聶千嶼發熱厲害,便去許忠蔚院子禀報了去。
哪怕已經到了半夜,許忠蔚仍不厭其煩地披上衣服忙讓下人取了方子煎了藥,又是交代藥方,又是交代熬藥的時辰,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樣。
這一病就是五六日。
許昭和王慧荷眼瞅着這些時日許忠蔚和徐老太太态度這個大轉變,心裡不是滋味極了,想給許淺淺找不痛快,奈何又找不到機會,也是急得在房内跺腳。
見着聶千嶼病情好轉了,這母女倆忙去她院内打探消息。
這兩人一進屋子,便看見聶千嶼披着衣服半靠着坐在床上看書,側面看去,握着書的手指纖長,手腕潔白纖細,鼻梁微挺,面頰似是白了些,頗有些病美人之感。
許昭心中恨意漸增,偏這人還歲月靜好的看書,走上前去“妹妹,你怎的看起書來,身子可好些了?”
聶千嶼見這倆人來了,也裝模作樣的要下床行禮“母親和姐姐來了。”說着就要掀被子起來。
王慧荷連忙阻止“淺淺呀,你可好生坐着,這幾日苦了你了。萬不要再凍壞了身子。”
聶千嶼也不矯情,稍微推辭了一下就又坐回去了。
“妹妹,怎得看你病的這幾日似乎白了許多。”許昭盯着聶千嶼的臉問。
“姐姐,前幾日我落入那冰湖之中,回來後就一直面色慘白,許是凍壞了身子,身體還沒緩過來。有勞姐姐挂心。”聶千嶼輕撫臉龐說道。
“這幾日皇後娘娘念着那日你落水,賞賜下來了許多東西,今日母親都給你拿來了。”王慧荷說着,下人端着一些東西就上來了。
聶千嶼看了一眼那些東西,連忙道謝并推辭道“多謝母親,母親是我不知禮數沖撞了鄧家小姐,這些東西就都給姐姐吧。我也用不了這麼多好東西。”
“妹妹,給你你就拿着,我怎能與你争這些。”許昭說。
聶千嶼見無法推辭便收下了。
其實這些賞賜下來時,王慧荷母女已經将好的都挑了去,畏于老太太與許忠蔚才給她留了些,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她們挑剩下的,這庶女竟還感恩戴德,果真是沒見過世面,心下也是嘲笑了一番。
“妹妹,你那日到底怎麼回事?快細細說一說,那日可把我和母親吓死了。”
聶千嶼明白了她們此行的目的,估計就是想問她和慕潇的關系,不過她才發現慕潇的名頭竟如此好用。
既然她們上趕着找不痛快,那就遂她們意。
“那日我被月如小姐打落河邊後,便昏了過去,醒來便發現到了城外一片林子裡,是慕世子救了我,把我從河裡撈了上來。”聶千嶼說着抹起了眼淚。
“母親,你不知道好可怕,那天特别冷,我都以為我要死了。”少女唇角微動,又趴到了王慧荷的肩頭啜泣。
“你說世子救了你?他親自救了你?”許昭不甘心的追問。
“是世子呀,他把我救上來後,還讓他身邊的小厮幫我買了衣服,親手幫我系上了披風。姐姐不是都見到了嗎?”聶千嶼柔弱的開口。
許昭指甲都要嵌進手心。
“淺淺真是好福氣,竟能的世子相救。”王慧荷臉都僵了。
“母親,原是世子心腸好,估計是見我一個庶女孤苦無依才會心軟救了我。”聶千嶼回。
王慧荷見狀忙道“淺淺,你先休息吧,我和昭兒先回去,晚些再來看你。”
母女倆出了雲繡閣,許昭就忍不住了。
“母親,她是故意的,你看她剛剛的樣子,分明是在炫耀!”許昭氣急了。
“昭兒!你怎麼如此沉不住氣!就算世子和她有什麼又怎麼樣,世子能娶她?她那個出身,而且還與男人有過苟且!就算世子喜歡她又能怎麼樣!去了也就是個侍妾,再說,或許世子隻是一時興起,我們再觀察一段時日,再做打算!”王慧荷如此說道。
“再說慕世子那是皇上的眼珠子,陛下怎麼可能允許許淺淺這樣的人與慕世子有牽扯。”
許昭雖生氣也覺得有道理“許淺淺走着瞧!”
聶千嶼冷冷的撇了一眼她們出去的背影,雖不屑于和這些短見婦人打交道,但也不會容忍她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希望她們能消停一陣。
随後掃了一眼那母女倆送來的東西,輕嗤“哼,這種小把戲.....”
“小姐,那母女倆可算走了,她們一看就沒憋什麼好主意!不過,你今天好像塗得黑粉少了許多。”小白盯着聶千嶼的臉問道。
“對呀,以後每天恢複一點,終日遮掩着也不是辦法,萬一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怕是真不好收場。”聶千嶼道。
“小姐說什麼都對,怎樣都好!”小白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聶千嶼。
聶千嶼見小白這模樣,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