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幾人走着,大街上人頭攢動,烏泱泱的,但遠處有幾個官兵坐在馬上,身着盔甲,腰上佩刀,在南城大街中央,非常顯眼。
為首的那個凝眉鷹一般的眼睛盯着這大街上的各個角落,那人是姜知許。
聶千嶼自小與姜知許一起長大,姜知許出生早她七天,便從小被迫矮他一頭,每次兩人賽馬或比箭,隻要是聶千嶼輸了,就得叫姜知許一聲老大。
姜知許每次見到她那副吃癟的樣子,就樂的開心。
這兩人自小較勁,誰都想壓對方一頭。兵法比較,功夫要比較,騎馬射箭均要比較,誰也不服誰。
但兩人也總是能想到各種鬼點子,湊一起去,爬樹、掏鳥蛋、偷雞。甚至他們十二歲時出于好奇,一起蒙面偷偷去了妓院,瞟裡面彈唱的姑娘們。後來被聶千澤發現抓回了家,各被打了十下手掌心,罰跪祠堂。
“聶千嶼,你劍法如此拙劣,怎麼樣,要不要跟着我練刀。”姜知許坐在馬上揚了揚眉,那時那個欠揍的表情現在都好像在她眼前。
“哼!耍嘴皮子有什麼本事!等父親和姜叔叔同意了我們上戰場,屆時可敢跟我比誰帶回的賊首多?”聶千嶼在馬上揚着劍,英姿勃發。
“這有何懼!比就比,以小爺的刀法,我定然比你多得多!到時候你這心裡可别泛酸難受!”姜知許壞笑道。
聶千嶼隔着人海遙遙望着南城大街上的姜知許,恍如隔世。
馬上人似是有感應一般,扭頭看了過來,直直的盯住了聶千嶼的眼睛。這一瞬聶千嶼慌了,忙側身裝作在看街邊的雜耍。
姜知許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收回了視線,但又覺得有些不對,轉頭又看了去,見那女子素白色花紋小襖,黃色襦裙,側面看去,皮膚潔白無暇,帶了盈盈笑意。
但這側臉,總覺得有些熟悉。姜知許想着。
随即指了指聶千嶼,問了身邊的随從“那個女子是什麼人?”
随從順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觀察了一會回道“我看那個男子好像是是許院使的長子許安,他身旁的女子應是許院使剛回家的女兒許淺淺。”
“是她?”姜知許想到了上次在鄧國候府見過她,那女子一雙眼睛像極了聶千嶼。此時側面看去,竟也有些像。
姜知許想着吩咐道“你們在這裡守着,謹防街上出亂子!我去那邊看看。”說罷姜知許策着馬,向聶千嶼徐徐而去。
許安等人正興奮的看着街邊舞獅,聶千嶼與許安站在一處,看的并不專心,一直有意無意的斜瞟着注意姜知許的動靜,她發現姜知許策馬向她這處走來,手心輕微出汗,有些緊張。
他們兩個實在是太熟悉了,她該怎麼辦。她該不該趁這個機會去問姜知許,他們家在聶家覆滅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聶千嶼正想着,姜知許已經到了他們身旁,下了馬。旁邊百姓見着這位策馬的将領,紛紛讓開了道路。
許安發覺了動靜,回首便看見了姜小将軍。忙拉過聶千嶼,拱手作揖道“姜小将軍。”
聶千嶼也跟着行了禮。
姜知許走到了他們二人面前定住了身子,扶起許安,随意般寒暄“今日在街上巡邏,遠遠便看見許公子和許小姐,想着上次在皇後娘娘的賞梅宴上曾與許小姐有過一面之緣,不知許小姐上次落水風寒可好了?”
許安聞言忙上前“多謝小将軍關懷,上次家妹落水已過去旬月,這段時日父親精心調養,早已大好了。”
聶千嶼微低着頭,此時鼓起勇氣擡起頭來,跟着回道“勞将軍挂懷,淺淺身子已經大好了。”
姜知許看到了聶千嶼的臉,這人是女子裝扮,面上化了俏麗的女兒家妝容,氣韻與千嶼比起來柔和許多,但五官與千嶼非常相像,站到此人跟前,發覺這女子與千嶼的身量體格也都差不多,姜知許驚了一瞬,僵住了身子,蹙眉眼睛死死盯着聶千嶼。
聶千嶼看着眼前這麼熟悉的人,也晃了神,強行按壓下酸澀的心緒。忽視了姜知許死死盯着的眸子,淡淡的開口“上次見面便覺姜公子英武不凡,沒想到竟在禁軍内任職,恭賀公子升遷。”
姜知許見面前人如此淡然,也按捺住心緒“許姑娘謬贊,是陛下擡愛,任命了父親。父親見不得我在京中閑着,便給了我這個磨練的機會讓我在軍中協助效力。”
許安奉承道“那也是姜公子有能力,這短短數日,京内治安良好,聽說那些個小偷都不敢上街了。”
“欸,我與家父奉命辦差,自然馬虎不得,再說京城乃天子腳下,治安本應如此。”姜知許說道。
姜知許說完這話又将目光放到了聶千嶼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笑了下,似是不經意的說道“許小姐與我認識的一位故人長得格外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