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量已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此時此刻的心生惡寒。
現是進退,兩難。
“放不放。”蘇小梓從喉中擠出三個字,并不打算與之周旋。有她爺爺與龍辰德允在,她自是沒在怕的。
挾持着蘇小梓往外走的步子突然慢了下來,玄量的目光緩緩地下移,一把冷槍抵在他的右下腹,雖然視線被蘇小梓的身體遮擋并沒有親眼看到槍,但那扣動扳機的細小動作卻是十分清晰地傳達到他的感官,他頓時心下一涼。
“我爺爺讓你走的時候你不走,現在是不是十分地後悔?”感覺到脖子上的手一松,蘇小梓開口便挖苦。
“你一個小姑娘家,還真是嚣張啊。”玄量再次掐上她的咽喉,咬緊了牙根壓低聲音道,“不怕我現在就掐斷你細嫩的脖子。”
脖子上的手指力道加深,蘇小梓有一刻覺得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你以為殺了我,你,你就逃得掉嗎。”
“自是有人善後。”玄量的眼眸注意着前方的動靜,抽空瞥了蘇小梓一眼。心道手頭上的丫頭比任何法器都好使,輕輕松松便牽制了他們的行動。
“原來是仗着有靠山幫你兜底啊。”蘇小梓靈機一動,哼笑了一聲,“你以為我爺爺他們到現在為何任你抓着我還不救我?聽說過厭困酒魂之術嗎?”帶着蘇小梓的腳步微微一頓,明顯多是知道些的,“你若還不趕緊逃,若還妄想要拿你們口中那個什麼王的屍骨,用不了一會兒的時間,你便會成為我爺爺壺裡的美酒之魂了。”見玄量有所動搖,她對着阿京師他們眨了眨眼。
玄量算計的眼眸一沉。
厭困酒魂之術乃是這泱泱大國道界百年前失傳的秘術,會此術者随地取材便可咒化七星,網困對手于無形,待其察覺身體有異之時,三魂七魄已被緩緩抽出軀體,并鎖入虛符酒壺之中,獨挂殘魄于體,鈍肢礙行,直到魂魄皆融于酒水,軀體便如空殼廢物。就算法力再厲害的人明知要中了此術也是回天乏力。
早在櫻之國之時他便聽說過此秘術的厲害,沒想到此術不似傳聞所道,竟然還尚存于世。更可怕的是現在還讓他給遇上了!之前還妄想着若是能修得此術,那他就可以所向披靡,大有一番作為。但現在是他的對手貫通此術,由此,隻能先逃為妙了。
思及此,玄量擡眸看了眼阿京師。阿京師的孫女在他的手上,他的雙眼雖然是看向他們的,但他面上卻無半點慌張之色,多年修煉經驗,很顯然,阿京師的身形已定,神思外遊,恐怕他已然受困于他的道陣之中,成了甕中之鼈!
玄量越想,内心越是懸了起來,現在隻能趕緊先逃了,而且,越快越好!
他收起目光,低首在蘇小梓的耳後說道,“無需用這把破槍威脅我,它的子彈發不出來的。”
聞言,蘇小梓還就不信了。她立即扣動了扳機,果然,無論她如何使勁,扳機就像牢牢粘在槍身上面一樣,怎麼都動不了,不知道玄量在什麼時候用法術對它動了手腳。她認命地收起了槍,脊背卻挺得更直了。但願這東瀛鬼子信了她的話吧!
果然,在她收了槍之後,玄量繼續道,“隻要你乖乖跟我出去,我保證你毫發無損。”
蘇小梓的眼珠子轉到最左邊,用眼角餘光看了他一眼。配合着玄量匆忙後退的腳步,他們很快便脫離了阿京師的視線。
一到大門口,玄量說話算話,在确定阿京師還沒有追上來之後,擡手在蘇小梓的肩甲出擊了一掌,蘇小梓頓時一陣趔趄,差點正面摔倒。
玄量朝着門内擡手手心向上一念心咒,禅杖即刻到了他的手中,随即轉身立馬逃離此地。
“你這小丫頭片子,膽子倒是挺大。”在玄量離開之時阿京師同龍辰德允追了出來。阿京師緊張地拉着剛站穩的蘇小梓,将她全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見她沒有受到傷害這才放下心來。
“若不這樣做,他們倒是糾纏個沒完了,非整死咱們不停手的。”蘇小梓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在龍辰德允身上。
隻見他垂眸鎖眉,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
“怎麼了?”
“杜林就在附近,我們先進屋再說。”龍辰德允神色嚴肅。
的确,以他們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實是不适合立馬再迎戰,特别是面對杜林那樣的大鬼。
阿京師贊同地點頭,擡手拍了拍蘇小梓的肩膀,并護着他們進門。随後他慎重看了幾眼門外的情況,将門關好,再敕一符封門罩牆,這才放心前去觀察南星的情況。
此時的玄量逃到了小林子裡,他撐着禅杖,一手捂着胸口,累得氣喘籲籲。
“哼。”一聲極其細微的冷笑,好似從地獄深淵傳來,伴着簌簌陰風,鑽心刺骨。
那是窒息的感覺!
猛然回頭,隻見一道黑影背着光立于半空,陰森詭異,叫看的人渾身沒來由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久久不散。
玄量瞳孔一縮,立馬放下禅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赢爺饒命!!赢爺饒命!!”
“饒、命?”聲音黯啞飄渺卻渾然有力,就好似身處一道巨大的銀鈴之中,無限的黑暗張揚着恐懼,聲聲抓人,滲入骨髓,“爺不養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