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好像每次握上了這骨鞭,他就變得不太像自己了。
荀樾那老頭把這條骨鞭給他的時候,就曾叮囑過他,這骨鞭切忌飲他的血過多,否則恐有隐患。
但至少現在,甘衡還是可以拿這條鞭子抽個痛快的。
那些個惡鬼們先前還嚣張不已,現在鞭子一亮,個個都抱頭鼠竄。
甘衡一鞭子下去,既打散了惡鬼也破開了黃沙,這谷底的全貌他這才得以窺見。
人骨,滿地無人掩埋的人骨。
還有數百年下來已經腐化的長槍刀劍和依稀能辨出來的盔甲。
這兒興許死的都是曾經的戰士……
甘衡有些怔愣了,他于曆史典籍上從未聽說過沉羌有如此慘烈的戰役。
正當他思慮時,一把長劍直直朝他刺來,生鏽了的長劍在風沙裡竟還閃着寒光的鋒利。
甘衡一驚,連忙擡起骨鞭擋下了這一擊。
待兩人彈開,甘衡這才發現拿劍朝他刺過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孫文策!
“孫将軍?”甘衡有些不确定地喚了一聲。
隻見孫文策背手站在那,仿佛變了一個人,這個平日裡站沒站樣、坐沒坐相的将軍,此時卻是身資挺拔而立,他正面無表情地看着甘衡,那眉眼裡全然都是肅殺之氣!
甘衡眼神一變,擡手将鞭子揮出一聲響,他肯定道:“你不是孫将軍。”
“孫文策”沒有說話,拿着劍就朝甘衡刺來,招招狠厲,每一招都是奔着取人性命而去的。
甘衡有些招架不住,孫文策好歹也是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了這麼多年的大将軍,身闆體格比甘衡強太多了,而且那内裡的芯子雖然不知道是何人,但從這使劍的招數看來,絕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兩人再一次鞭劍相接,甘衡擰着眉問他:“你到底是誰?”
“孫文策”垂眼看了甘衡一眼,那眼神裡沒有流露過多的情緒,但是甘衡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裡頭滿滿都是輕蔑和不屑!
原本孫文策在沉羌的風沙裡磨砺了這麼多年,早就糙得不能再糙了,可現在内裡換了,甘衡竟能從裡頭感覺到幾分詭異的清貴和傲慢。
這人到底是誰?
幾番有來有回的打鬥,甘衡有些脫力,這朝他刺過來的每一劍都蓄着大力,以至于甘衡每一次迎過去接住都會震得手臂發麻,那劍再一次襲來的時候,甘衡一個沒接住,就被硬生生刺在了手臂上。
好險沒有傷到筋骨,但卻劃出了一條又長又深的口子。
比惡鬼更興奮的是那骨鞭,它一頭紮進去,甚至還覺得這血不夠似的,翹着尾巴尖還一個勁往裡面鑽,企圖把傷口撕得更開。
“嘶……”甘衡一把将它摁住,惱道:“我估計我遲早得死在你這玩意手裡!”
惡鬼們開始肆意狂歡。
“嘻嘻,自不量力竟同我們将軍打架!”
“血!好香的血!給我一口!”
“将軍殺了他!殺了他!”
甘衡一鞭子揮開撲上來的惡鬼,擰着眉疑惑:将軍?
這些惡鬼口中喊的又是哪門子的将軍?
“孫文策”提劍步步朝甘衡逼近,就這幾步同孫文策走出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那股子名門之後被養出的通身貴氣,一舉一動都端正得很。
甘衡有些戒備地看着他,猛地揚鞭朝他抽過去。
“孫文策”硬生生抗下一鞭将骨鞭拽在了手裡,他挑眉:“好烈的鞭子。”
甘衡試圖将鞭子抽回來,卻發現這玩意被這人握在手中,半點都動彈不得。
力氣真大。
“孫文策”背手站立,拽着甘衡的骨鞭穩穩當當的,他毫不留情地點評:“鞭子是好鞭子,可惜人不太行,四肢無力、下盤不穩、丹田沒貨、基本功為零。”
字字珠玑、字字無情。
甘衡被訓得面紅耳赤,說他啥都可以,可這“丹田沒貨”不就是說他腎虛麼??
“靠,你大爺的。”甘衡扯着鞭子跟他較勁。
“孫文策”擡眼看向他:“你們敕奴人使鞭子也就這點本事?”
話說得平淡無波,眼神裡卻透露着滿滿的譏諷和不屑。那種名門子弟不顯山漏水的看不起人,全在那一眼裡。
周遭惡鬼也譏笑起來,仿佛都在看甘衡的笑話。
甘衡手上一下子卸了勁,整個人怔愣在原地。
敕奴?
現如今還哪來的敕奴,早在數百年前敕奴就四分五裂,早已不存在了。
而當年同敕奴作戰最有名的……
“蕭将軍?”甘衡不确定道。
此話一出,整個黃沙谷裡的鬼都炸了。
“将軍!将軍!這人認得你!”
“既認出我們将軍了!為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