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是記者,來采訪過我一次,”簡以舟頓了頓,這次把脖子也稍微扭過去一點,化妝師趕緊喊他,“簡老師簡老師,先别動,還沒弄好。”
他又把脖子偏回去,周許牧莫名感受到他眼裡帶着一點不同于以往的溫和的藍色火焰:“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要問?”
“沒事沒事,就問一問。”他了然地睜大眼睛,退回自己原來的位置。
之後周許牧獨自坐在一旁,一邊讀劇本一邊思考起人生。
剛才簡以舟出乎意料地表現出有點生氣,那麼意味着這個女孩跟他的關系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助理。他生氣也許是因為,他喜歡這個女孩,但是因為愛而不得導緻他心情不爽。自己的詢問又讓他産生了誤解,進一步地加重了他的不爽,導緻簡以舟這朵知名高嶺之花破防了。
完成了這一通極度耗費腦細胞的分析,周許牧感覺自己腦袋上燈泡一亮,有一種他悟了的大徹大悟之感。
下班之後,簡以舟本來想和苗助理說兩句話,例如叮囑一下她工作的注意事項,主要還是劇組的強度可能比較大,要好好休息之類。結果等他從服裝間出來,苗鈴已經不知道一溜煙跑到哪裡去了。
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祝靈妙走之前想。
于是可憐巴巴望眼欲穿的簡以舟沒看到苗鈴,卻看到一個神不知鬼不覺從旁邊蹿出來的周許牧:“簡哥,找誰呢。”
簡以舟今天本來就被他氣過一通,現在看到他比以往不順眼多了:“沒找誰。”
“不對,”一根嘚瑟地左右搖晃的手指豎在簡以舟的鼻子前,“你在找你的助理。”
“我找她有點事。”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沒找誰?”周許牧一鼓掌,一攤手。
“……”
兩把旋轉椅被拉到一起,周許牧坐下,拍了拍另一張的椅背:“你們怎麼認識的?”
……這就有點說來話長了,簡以舟想了想,表情看上去有點為難:“就是下午跟你說的,她采訪過我。”
“嗯,記者嘛,然後呢?”
“……上次我在滄瀾島那邊出車禍,在醫院那天晚上她照顧過我。”
“?”周許牧滿臉寫着不可思議,“還是護士?”
自以為已經成為軍師的周許牧沉思片刻,說道:“你助理這麼多才多藝,你确實也得努努力。”
簡以舟顯然不太認同他的身份,幽幽道:“你自己努力得怎麼樣了?”
随後空氣寂靜,仿佛有一隻黑色烏鴉從空中緩緩掠過,關了大燈的昏暗劇組裡隻剩下兩名帥氣但沉默無比的,追不到夢中情人的萬千少女夢中情人。
簡以舟回到家,他的小貓正坐在食盆前瞪他。
不是早就下班了嗎!祝靈妙在心裡咆哮,結果她回來等了半天,簡以舟才姗姗來遲。
“餓了?”他自覺去廚房洗手,準備給小貓弄宵夜,小貓跳到流理台上,好奇地看他今晚要做些什麼。
“怎麼餓這麼快,在劇組不是吃過飯了嗎?”說完,他看了一會兒小貓的眼睛。
“喵喵喵喵喵喵!”祝靈妙一陣狂喊,意思是吃那點東西怎麼夠,而且劇組的盒飯稍微有點不對她胃口,還是簡以舟做得好吃。
喊完之後她猛然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嘴,突然意識到她今天理應沒有去劇組,那簡以舟為什麼這麼問?看來他也有腦子不清醒的時候。
幸好他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喵喵喵開始輸出:“吃什麼吃?我還沒吃上晚飯呢!餓死了,動作快點給我做飯!”
簡以舟聽着小貓亂七八糟地叫了一陣,驟然停下,又亂七八糟地吼起來,差點要笑出聲。
雞蛋被打散,打蛋器碰撞着瓷碗的聲音叮叮當當響,簡以舟的聲音也伴随着響起來:“那你今天在家幹什麼了?自己呆了一整天不覺得無聊嗎?”
祝靈妙歪歪頭思考了一會兒,又搖搖頭,意思是她不無聊。
“那你幹嘛了?”
床單和被子整整齊齊,和簡以舟離開時一樣,客廳的沙發上和她的小窩裡也沒有殘留的貓毛,簡以舟又笑:“我知道了,你是長大了懂事了,自己把家裡收拾了一遍,是不是?”
小貓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總覺得這家夥今天說話有點溫柔但夾槍帶棒的陰陽怪氣,幹脆呼噜噜地叫了一聲,調下流理台,跑到床上把被子踩亂,等飯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