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歸呼吸清淺,像是還在睡着。
他等了幾秒,見沈言歸沒有惡劣地開口調侃他,這才确認是自己誤會了。
手臂尴尬地僵在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僵硬得像是租來的假肢。
等慢慢積累了酸痛,再也撐不住時,秦野見前座兩個人并沒有注意到這幕,這才快速收回了手臂,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孫特助:“……”這掩耳盜鈴也太幼稚了吧!
秦野的長相又酷又冷,平時沉默寡言,但他小動作其實特别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喉結滾動了兩下,這才重新坐好了。
車繼續向前行駛,又過了半個小時,終于停在了住處。
孫特助沈言歸還在睡着,糾結要不要把他叫醒,這不過這個難題并不需要他來處理,可以直接交給秦野。
孫特助轉過頭,用手勢和口型無聲地說道:“我們先走了,沈總就拜你照顧了。”
秦野的唇壓成了一條線,掙紮了幾秒,這才點了點頭。
孫特助和司機連忙閃了,車裡隻剩下了沈言歸和秦野兩個人。
秦野突然覺得很不自在。
車内算是密閉空間,隻有他和沈言歸單獨相處,沈言歸又壓着他的肩膀,他身上的溫度,他的呼吸,擦過耳尖的發絲……觸感是那般強烈。
空氣也變得悶熱,他用另一隻手托扯了扯領口,又想去開車窗,但想到夜間的風涼,怕把沈言歸吹感冒,隻得放棄。
讓沈言歸枕着他的肩膀睡覺,秦野本不放在心裡,畢竟沈言歸不是故意的,也比想象中的輕,存在感很低。
但幾個呼吸間,他的肩膀連着手臂都麻了,裸露在外的皮膚像是過電一般,雞皮疙瘩豎起,隔着柔軟的毛毯,都感覺到了沈言歸身上的溫度。
秦野怕自己支撐不住,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手臂微微用力,又怕肩膀上的骨頭硌到沈言歸,強行放松了肩部的肌肉,身體也跟着往那邊傾斜。
“壓疼你了嗎?”
沈言歸聲線慵懶,剛剛醒來吐字不清晰,有種軟糯的質感。
聲音并不大,秦野卻被吓到了,肌肉緊繃,心髒劇烈跳動,仿佛撞到了胸骨,有種悶悶的感覺。
剛醒來頭腦不清醒,沈言歸沒注意這些,伸手捏了捏鼻梁,慢慢擡起頭。
左眼的視力很差,沒有戴單片眼鏡,幾乎是茫茫一片,而右眼的視力正常,清晰度差距太大會有種眩暈感,沈言歸索性閉上了左眼,眯着右眼看秦野。
秦野是一副呆滞住的表情。
沈言歸想到自己壓着人家一路,順手幫秦野捏捏肩膀,沒想到他的指尖還沒碰觸到,秦野便動作幅度很大地向後躲。
車後座比較寬敞,秦野向後倒的力氣太大,身體失去平衡,頭撞上了車門,幾乎半仰躺在了車以上。
“砰——”,頭撞上車門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内回蕩,秦野顧不上頭頂悶悶的疼,尴尬得臉色都變了,紅暈再次又順着脖頸向上蔓延。
濃烈的羞恥感萦繞在心尖,秦野咬了咬牙,手忙腳亂地想撐着車座坐起來,沒想到他剛一動,沈言歸的身體便往前傾,怕撞到沈言歸,秦野隻能重新向後倒。
這次躺了個結結實實。
“……”
呼吸亂了,思維也攪成了一團,秦野尴尬又羞恥地不敢跟沈言歸對視,隻能微微垂着眼,隻能繃直着身體,任由沈言歸慢慢靠近。
秦野的耳朵就在沈言歸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了。
……沒想到秦野看上去挺兇的,臉皮竟然這樣薄。
沈言歸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好整以暇地看着秦野臉紅的樣子,惡趣味地不斷靠近。
秦野本就羞憤交加,沈言歸又這樣捉弄他,所剩無幾的理智徹底崩盤,身體熱得像燒着了一般。
他忍無可忍,擡眼瞪着沈言歸,警告他不要太過分了,卻不小心溺在了沈言歸的笑意中。
沈言歸皮膚薄而敏感,剛醒來時揉過眼睛,微揚的眼尾飛出去一抹餘紅,像是染上了胭脂,在昏暗的燈光中,有種欲蓋彌彰的媚。
明明是一雙狡猾的狐狸眼,眼仁的弧度卻非常飽滿,瞳孔水潤,眼底漾着笑意,當他認真地注視着一個人時,顯得格外專一深情。
秦野抗拒的話僵在了嘴邊,視線不受控制地慢慢向下移動。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如此近距離的觀察沈言歸。
他才發現沈言歸唇形很薄,但有一顆飽滿的唇珠,不用裝嘴就能看到;喉結上有一顆小小的痣;脖頸偏細,鎖骨的線條突出,身體比他想象中的單薄……
一抹豔麗的紅闖入了秦野的視野。
是沈言歸戴着的那枚領扣,扣在襯衣領口上的是精緻的玫瑰花型,因為過于小巧,遠看像是一個簡單的圓形,細細的鍊條向下延伸,中間綴着一顆紅寶石。
随着沈言歸的動作,那顆紅寶石輕微的晃動,色彩濃豔,是一顆飽滿的櫻桃,讓人想嘗一口。
秦野像是魔障了,無法移開目光,連呼吸都放慢了,喉結控制不住地上下滾動着,像是被引誘饞了,真想咬進嘴裡。
就在這時,秦野感覺後腦勺被輕柔地摸了兩下,耳邊是沈言歸慵懶的聲音:“沒事,我給你摸摸就不疼了。”
“……”
心頭好像被敲了一下,秦野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耳邊一片轟鳴,像是炸開了煙花。
他的整張臉終于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