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早上跑操的時候,他們繞着整個教學區跑兩圈剛剛好,而他們班的位置在跑操結束時,恰好繞到了食堂面前。
看着前面的人解散了,站在班級隊伍後面的肖張不放心地對着同樣有些氣喘的冷扶閻道:“你還好嗎?會不會頭暈犯惡心啊?”
“我看上去像是能有什麼事嗎?不要再問我了,放心吧。”冷扶閻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因為從開始跑操到現在,這人問他還好嗎已經不下三遍了,所以他現在才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
就是看着對方臉色有些蒼白,他才不放心地問的,不過心想算了,也許人家就是不喜歡向外人展示自己虛弱的一面,自己還一直問,确實是挺招人煩的。
“喂,不一起去吃早餐嗎?”見他并不是去食堂,而是往宿舍的方向走去,肖張立刻叫他道。
“要去你自己去。”冷扶閻道,并沒有回頭看他,看着去往食堂的人跟螞蟻似的,他才不想去擠和排隊,而且他也沒有什麼胃口。
“那要不要我幫你帶什麼啊?”
不過往前走去的人并沒有回答他。
等他去到教室時,冷扶閻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過是趴着的。
“我聽說昨晚上你們男生寝室鬧矛盾了?”
肖張坐下後,方思飛問他。
“你怎麼知道的?”肖張笑了笑。
“小道消息。”方思飛道。
“嗯。”肖張點了點頭。
“不過你也别打聽,情況相當複雜,夠寫兩本書了都。”見她又要想說什麼,肖張先說道。
“屁,”方思飛道,“好吧,不打聽就不打聽,你沒有受傷吧?”
“當然了,不過謝謝你。”肖張笑了笑。
大課間時,老雷将他們班昨夜進了值班室的人全部叫到了辦公室,也沒說什麼,就是告知他們教務處處罰結果下來了,讓他們好好回家反省一個星期,外加三千字檢讨,不過這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給他們放了一個長假?于是一群人高高興興地出了辦公室,興興奮奮地回宿舍打包回家,但是他們準備出辦公室時,老雷讓冷扶閻與昭澤俊留了下來。
“兄弟們,我要去對面宿舍了!”
剛将被套和床單折好放進書包裡帶回去洗的肖張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了推門進來的昭澤俊。
“我猜就是,老雷讓你與那新來的換了?”往書包裡塞衣服的賈影說。
“嗯。”昭澤俊點了點頭。
“肖肖~你放心,我人過去了,我心還在你的上床。”
“靠,你這就有些駭人了,你要想讓他給你做俯卧撐就直說。”賈影啧了一聲。
“是的肖肖,要是以後再發生這種事,你要幫自己寝室的人做俯卧撐了别落下我,我始終是你的室友。”
肖張笑了笑,于是賈影也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冷扶閻又趴了一節課才回去,因為他感到不怎麼舒服,還有昨天到現在都沒吃什麼東西,此時感覺餓得前胸貼後背,胃裡酸極了,而且主要是他也不想見到那些人,于是,他進寝室時,裡面已經空無一人了。
剛關上的門被打開了,他回頭看了眼,于是愣了一下。
“你怎麼還沒走?”
“你餓嗎?”肖張走了進來道。
他感到有些驚訝地頓了一下:“你又是怎麼知道我餓了?”
“我猜的啊。”
看着他沖自己笑了笑,冷扶閻隻是面無表情地盯着。
“你不是沒跟我一起去吃早餐嗎?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吃什麼東西,所以就随便問問。”
“随便?”
見他皺了皺眉,肖張頓時愣了一下。
“也不是随便吧……”
“得了,我怎麼會關心你随不随便呢?”冷扶閻轉向一旁錯開了視線突然打斷他道,接着擡起右手捏了捏眉心,此時他懷疑應該是腦袋昏沉的原因,他竟然真的在意了。
不過肖張愣了愣後,摸了摸鼻子看着他接着說道:“我一直都挺擔心你的。”
說實話他一早上都見這人趴桌上,上課也沒擡過頭,他就會忍不住去想,是不是餓了,是不是難受了?
“對了,你等着,我那有吃的,去給你拿過來。”
冷扶閻先是頓了一下,轉頭看他時,說完話的人已經跑了出去,于是他放下了捏着眉心的手,接着抱着手站着,從敞開的兩扇門靜靜看着對面寝室裡,對方從桌箱裡給你翻出了一個面包還有一瓶果汁,接着跑了過來。
“先墊墊肚子吧。”肖張笑了笑道。
“謝謝…”
冷扶閻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後,移開了視線。
見他轉過身去,肖張笑了笑:“不客氣,我聽澤俊說了你倆要換寝室,他讓我問問你是不是要今天搬,是的話讓我替他搬。”
剛坐到桌前的冷扶閻擡眼看他:“所以你是為了幫他搬東西才等到現在?”
“不是的,我說我晚一點再走,他才這麼跟我說的。”
“不是為了他?那你該不會是在等我吧?”他随口道。
“嗯。”肖張笑了笑。
冷扶閻隻是撇了撇嘴,接着移開了視線,因為這人是不是真的在等他他不知道,也沒心思去想了,先填一填肚子再說。
見他開始吃東西不說話了,肖張才說道:“要不我給你們搬吧,反正也不麻煩,你吃完東西我估計就搬好了。”
冷扶閻看着他說着就走到了自己的床位,接着卷起了他的被子一把抱了起來,他想說什麼的,但還是忍了回去,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了,心想這人很喜歡幫助人嗎?助人為樂?
冷扶閻的東西不多,昨天下午進來時,就一個行李箱馱着被子,一個書包,所以他将被子放到他床上後,再将行李箱和書包背過來就可以,不過昭澤俊的東西就夠他跑好幾趟的了。
此時冷扶閻撐着下巴,靜默地看着這人給别人将東西搬進來後,還給别人整齊地放好了,于是皺了皺眉。
“他讓你給他鋪床了嗎?”
準備鋪床的肖張愣了一下,直起了剛彎下的腰,想了想後,轉頭看着他道:“沒有啊。”
“我讓了,你去給我鋪床吧。”
肖張頓了一下,接着笑了笑:“可以,等我幫他鋪完就去給你鋪。”
“啧~”
冷扶閻立刻皺了皺眉,站了起來,肖張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你沒聽到嗎?我讓你給我鋪床,他沒讓你給他鋪床,所以你隻能給我鋪床。”冷扶閻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道。
肖張認真聽完後,故作沉思了一下:“對,說的好像沒錯。”不過心裡卻想的是這人怎麼這麼可愛呢,于是他沒忍住笑了笑,與冷扶閻面對面對視着。
“嘁~”冷扶閻移開了視線。
接下來肖張先去給他鋪床,而等到冷扶閻将陽台上的東西收拾好拿進對面寝室時,他發現自己的行李箱也已經被擺放好了,而這人也給他鋪完了床,正從上床爬下來,于是他徑直走向陽台,将手上的東西放好後才進來。
“你睡這?”冷扶閻看了眼他坐着的床說。
“嗯,”肖張笑着點了點頭,擡着頭看着他,“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不回家。”
肖張愣了一下:“是去你親戚家嗎?”
“不是,去外面住酒店。”
肖張又愣了一下:“這樣啊,好吧。”
冷扶閻皺了皺眉:“喂,你不是挺熱心腸的嗎?這會兒怎麼不說邀請我去你家做客了?”
肖張頓了一下,接着看着他笑了笑:“你不會答應的。”
冷扶閻愣了愣,他當然不會答應了,不過顯得他很了解自己似的,于是他道:“不,我當然會答應了,去你家做客怎麼了?”
“噗嗤~”
這人牙齒又白又亮,笑起來時兩顆小虎牙很迷人,讓他有些移不開眼。
他們一個坐着,一個站着,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肖張才笑着伸出了手。
“冷扶閻同學,我能邀請你上我家做客嗎?”
于是冷扶閻看得有些發直的眼睛,睫毛輕輕顫了一下,接着無視了他的手。
“走吧。”他提起了放在肖張床上的書包往右肩上一挂。
肖張心想他不帶一些換洗的衣服嗎?畢竟七天,不過他也沒問出口,隻是說起了一聲:“好~”便也拿起自己的書包,跟上去了。
于是他們一起出了校門,不過與他并肩走着的人突然對他說了一句:“你在這等我吧。”
“你去幹嘛?”
“去對面小賣鋪取我的電瓶車。”
他愣了愣:“我跟你一起去。”
肖張看着他笑了笑,冷扶閻皮膚原本就像冬雪一樣冷白,不過此時此刻,站在太陽下,肖張感覺他簡直白到發光了,耀眼得晃人的眼睛。
他們走上天橋到達了對面,又經過一段橫跨河道的馬路才來到小賣鋪。
接着他看着肖張對小賣鋪裡躺在躺椅上似乎睡着了的大叔喊了一句:“叔,我來拿車了。”
大叔這才動了動,緩緩睜開眼起身。
“你們放假了?”見到是他大叔疑惑道。
“嗯,提前放假了。”肖張笑了笑。
“不要擺我,一定又逃課了吧,你不是大多在星期四晚上和周末才逃嗎?我好像記得今天是星期二吧?”
“沒錯,今天是星期二,不過被老師請回家了。”
“懂了,年少輕狂嘛,估計是犯錯了。”大叔瞬間明白道。
肖張笑了笑。
大叔出來與他簡單聊了幾句後,帶着他走向隔壁緊關着的卷簾門,打開卷簾門後肖張跟了進去,不一會兒,冷扶閻就見他戴着一個粉色的頭盔,還有騎着一輛粉色的小電瓶出來了。
“上車。”肖張看着他笑了笑,示意道。
這個小縣城有三所高中,分别是一中,二中,民中。
他們的學校是民中,位置偏鄉下,騎車的話得有二十來分鐘的時間才到城市裡。
“你還逃課?”他忍不住問道。
此時,車剛騎出拱橋轉入了去往城中心的公路。
“嗯。”
他們學校好就好在對于他們這種進去混日子的學渣足夠寬容,有火箭班,清北班、快班、慢班,還有學校裡比較混的、刺頭的全分在了一個班,就是他們班。
老師隻用操心成績好的,至于像他們這一類人要求并不高,不要影響到想學習的人就行,說難聽點是讓他們自生自滅,說好聽點就是放他們自由發揮。
“為什麼逃課?”
“兼職。”
“你很缺錢嗎?”
“算是吧。”
冷扶閻愣了一下:“啧~所以是還是不是?”
肖張笑了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