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要喝水。”
任柔幹裂的唇瓣微微顫動,氣若遊絲的呢喃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
突如其來的劇痛如同一把鋒利的冰錐,從頭頂狠狠刺入,寒意裹挾着尖銳的刺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
耳畔傳來若有若無的嗡鳴聲,仿佛無數隻蜜蜂在盤旋,而她的身體正置身于滾燙的熔爐之中,每一寸肌膚都被灼燒得生疼。
她下意識地扭動着身軀,試圖掙脫掉身上的毛毯,就在這時,一股沁人的涼意撲面而來,像是沙漠中的甘霖,讓她逐漸恢複意識。
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陌生的天花闆映入眼簾,任柔恍惚了好一會兒,才驚覺自己此刻身處保姆房内。
剛才吵得人頭疼的噪音,原來是空調外機的運轉聲。可她明明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儲物間才對……
随着意識逐漸清醒,零散的記憶碎片開始拼湊完整。
昏迷前,似乎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将她輕輕抱起,帶着她離開了那個陰暗的角落。
感覺到頭頂的不适,任柔下意識地伸手摸向頭部,指尖觸碰到紗布的那一刻,心中湧起萬千疑問。
這紗布是誰包紮的?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驚得她一顫。
李管家端着水杯推門而入,身後還跟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前别着聽診器。
對上的目光目光,管家罕見地放緩語氣:“你醒了?”停頓一會後,似乎是察覺到疑惑的樣子,他繼續說道,“是小少爺給你抱着出來的,你傷到了頭昏迷了幾天,這幾天小少爺也沒回家。”
李管家這話聽起來沒毛病,但任柔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冷淡,像是不太待見她。她心裡憋了一堆問題想問,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聽到周歌一直沒回家,任柔反倒松了口氣。
他不在,她剛好休息幾天。
她接過李管家遞來的水杯,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總算把嗓子裡火燒火燎的感覺壓下去了。
沒多會兒,李管家端着空杯子離開了。緊接着,馮醫生過來拆開她頭上的紗布,仔細檢查了一圈,看到傷口已經開始結疤,這才動手換上新的紗布。
換藥的時候,任柔疼得直抽氣,眉毛都皺成了一團,可還是咬着牙硬撐着沒喊出聲。
馮醫生把沾着血迹的舊紗布扔進垃圾桶,收拾好藥箱後,語氣随和地叮囑她:“這陣子别吃辣的、别吃海鮮,傷口快長好了,再忍忍就行。”
任柔輕輕應了一聲。
接下來整整一個星期,任柔都沒見着周歌。這人不在,她日子都過得舒坦多了,不用成天提心吊膽。
她四處找人打聽,旁敲側擊地問,總算知道了梁嘉輝的情況。一想起因為自己連累了他,任柔心裡就堵得慌。可她哪敢直接去找梁嘉輝,生怕周歌知道了又找她麻煩,隻能硬着頭皮在微信上給他發消息道歉,說不該把他牽扯進來。
梁嘉輝很快就回了消息,還是像以前一樣客氣,說這點小事不算啥,讓她别往心裡去。可他越是這麼說,任柔心裡就越過意不去。
滿心愧疚無處排解,任柔隻能把全部心思都撲在慢工的面試上,指望忙碌能沖淡心裡的不安。
本以為能就這麼安靜地過下去,可沒幾天,一個戴着金絲眼鏡、說話文绉绉的男人突然找上門。
男人推了推金絲眼鏡框,語氣冷得像塊冰:“任小姐,我是周家大少爺的特助。”見她一臉懷疑,他直接掏出手機,調出周宗巍的聊天界面,“大少爺說讓你現在去市立醫院,照顧小少爺。”
任柔攥着手機的手指都發白了,聲音抖得厲害:“怎麼會在醫院?出什麼事了?”
特助翻了翻手中的行程本,語氣不帶半點溫度:“周小少爺急性胃出血,現在需要專人陪護。”
特助又補了一句:“大少爺說,要是你連小少爺都看不好,可别怨他不客氣。這話我帶到了,您自己琢磨琢磨吧。”
任柔心裡直發怵,眼前仿佛能看見周宗巍藏在鏡片後的眼神有多吓人。她沒敢多說,隻是緊抿着嘴唇,輕輕點了下頭。
*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但上了vip病房後卻人迹罕見了起來。
任柔剛跟着特助踏進病房所在的走廊,一個枕頭就裹挾着勁風迎面砸來。
她臉色驟變,猛地側身堪堪避開,那枕頭“咚”地砸在身後牆上,又軟綿綿滑落在地。
下一秒,病房裡傳來炸雷般的怒吼,混着護工小心翼翼的安撫。“滾!都給老子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