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媚搖了搖頭,靠向椅背,“啧啧啧,副導演,那什麼都不當。”
小八疑惑,“什麼?”
舒媚指了指旁邊的中華田園犬,把手裡的劇本往臉上一蓋。
小八頓悟,撲哧一笑。
“老闆,宋律師下午到。”童年跑過來彙報。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杭澈有些恍惚,還沒來得及等她詢問,舒媚就先發出了困惑,“她來幹嗎?”
“她上午在金華市出庭,說是下午順便過來找你們簽個文件。”
這麼巧?不相信。
舒媚直接說出質疑,“這麼順便?我不信。”
童年看着杭澈回道,“她是這麼說的。”
“嗯,知道了。”
罷演的事情鬧得越來越大,本身那些群演就是附近本地人,根本不怕他們這些外來劇組,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一旦報警,這一來二去的,勢必是要影響拍攝進度的。
陳國章讓劇務中午在萬盛南街訂了個飯店,私密包廂,幾個主要負責人和主演一行過去聚餐吃頓午飯,也順便安撫一下大家,給大家吃顆定心丸。
杭澈和舒媚卸了妝,回酒店稍微休整一下便坐着劇組的商務車去飯店,助理自然是沒有共進午餐的優待。
她們到的時候,陳國章正撐着太陽穴揉着腦袋,旁邊副導演也低着頭,梁國勝則是歪靠着椅子在看手機,頭套還沒去,應該是和導演從片場直接拉過來了,其餘幾個負責人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舒媚覺得氣氛不太對,這不是鴻門宴吧?她看了眼杭澈,杭澈朝她微微颔首,安撫她。
副導演注意到門口的兩位,趕緊起身打招呼,“杭老師舒老師,你們來了。”
“老闆,可以上菜了!”他沖門口喊了一聲。
梁家勝隻是眼神掃了一眼她們,繼續玩手機,二人進入包廂,位置都給她們空好了。
陳國章朝着門口揮了揮手,對面的工作人員起身去關門,随手夾着一支煙對在場的所有人說:“上午的事情,大家應該也聽說了,估計後面拍攝會有一些調整,到時候讓劇務把公告發群裡,大家各自看一下。”
梁家勝撈了桌子上的打火機,給他點着了煙。
舒媚眉頭微蹙,用手抵着鼻子,煙味順風,正朝着她和杭澈的方向飄來。
“要我說這都是小事,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是。”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操着一口港譜輕松地說道。
負責财務的阿歡姐不滿,“你當投資方的錢都是天上的雨,随随便便下的?那雨還要求呢,說得輕巧。”
“給錢還是小事,主要是他們一鬧,認識的幾個群頭也不願意接我們的活,這耽誤了進度和制片不好交代。”另一個男人一臉為難。
忽然,門被打開,小松哥氣喘籲籲地扶着門,門口的劇組人員忙招呼他進來。
他一屁股坐下,拿起面前的一杯水一飲而盡,喘着大氣。
“導演,我打聽清楚了,那個帶頭鬧事的叫杜麗,家裡世世代代都住這邊,之前是農民,後來當了群演,她這個人比較講義氣,别看是個娘們,鄉裡鄉親的都服她,後來就當了群頭,在這塊說得上話的。”
杭澈聽到刺耳的字眼眉頭微蹙,那人說得斷斷續續,又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
“那就把她找來,一起吃個飯,這事不就了了?”先前那個為難的中年男人說。
“哎呀,沒那麼簡單,我去現場問了,責任本來不在我們,群演裡有個愣頭青,三番兩次地搶鏡頭。”他說得激動,差點把自己嗆着,“其實阿光根本就沒真動手,就是推了一下,但是不巧啊,他正好腦袋磕到了旁邊的台階,破了點皮。”
“其實沒什麼大事,但是人家這不是抓着把柄了,而且他正巧就是杜麗的外甥,所以現在一群人要我們出醫藥費,還要把工錢結了,不然就要報警,說我們打人。”
副導演聽完一拍桌子,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陳國章啧了一聲。
他壓着火氣握着拳,“一群刁民,不講道理。”
杭澈坐直身體想了想說,“既然是有誤會,那還是要好好談比較合适。”
“是啊,都是一個劇組的。”舒媚跟着附和。
副導演用手指敲着桌面,“現在問題是人家根本不和你談。”
仿佛是陷入了僵局。
“那就給他們結工錢嘛。”梁家勝說得随意。
所有人又轉頭看向他。
他漫不經心地關了手機,拿着桌上的杯子,在手裡轉,“整個群演一周的費用少說幾萬塊吧?”
阿歡姐點點頭。
“我們現在去和她談,錄音也好,聊天記錄也好,就讓她問我們要,就問她,我們如果不給怎麼辦。”
“到時候,這些可都是敲詐,要報警?随便他們好了啊,這個金額,你們說,判幾年?”
桌上的杯子轉了幾圈,被他牢牢地握在手裡。
副導演恍然大悟,拍着手稱贊,“還是家勝想得周全!我們怎麼沒想到呢?”
男員工回複,“對啊,這下就好解決了。”
舒媚喝了口熱茶,觀察他們的表演。
副導演指了指門口的小松哥,“小松哥,這個事情你去辦一下。”
小松哥一臉為難。
陳國章撚了煙頭發話:“你親自去辦。”
“好的,好的。”
事情有了解決方法,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副導演站起來給陳國章倒酒。
舒媚看見杭澈放在膝蓋上的手,握得充血,才注意到她咬動的後槽牙。
小松哥抽了紙巾擦了擦汗,手機忽然來了鈴聲,劇組其他人開始夾菜不大在意。
“導演,不好了,那群雜碎吵着要見你攔都攔不住,這回是真打起來了!”
筷子被狠狠地砸在碟子上。
“愣着幹嗎,叫司機,去現場!”
一群人紛紛離席,陳國章注意到三位主演還沒起身。
“哦,家勝你們幾個先回酒店吧。”
“導演,我有東西落在片場了,坐你的車一起過去吧。”杭澈起身,發揮着她的演技,說得随意。
舒媚一把拽住杭澈,杭澈拍了拍那隻手,然後輕輕把她的手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