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澈笑着搖了搖頭,“粉絲都是帶濾鏡的。”
宋知一本正經地糾正她,“錯,粉絲隻是看到了部分的你。”
“你把我說得太好了。”杭澈實在不好意思。
“你本來就很好啊。”宋知脫口而出。
杭澈定了定眼神,看着眼前的女人,眼梢的笑意隐藏不住。
“你也很好。”
“我?我就那樣吧。”宋知不以為然。
杭澈手搭在桌面的高腳杯底,手指輕輕點了點,“不止那樣。”
不遠處的樂隊換了一首輕快的曲子,音符像在她們之間跳躍着。
“哪樣?”
“樂天達觀,正直開朗,智勇雙全,能言善辯……”杭澈回贈了她的誇贊。
宋知假裝不滿,“啊?顔值這麼不值一提嗎?”
“哦,當……當然不是。”
她一隻手撐在桌面上,托着腦袋笑着繼續,“我等着呢,誇吧。”
“我說了不算,你還記得那個橫店的要簽名的小朋友嗎?”
“記得啊,兩個麻花辮,挺可愛的。”
杭澈收起玩笑的表情,态度誠懇地說,“你可是她蓋章認證的,全員最好看。”
她的眼神很真摯,一看就不可能撒謊,所以這一句相比當時杭澈給大家的答案,應該是真實的,宋知的臉霎時間就泛起了紅霞,“小孩子的話怎麼能當真。”她小聲嘀咕,話雖這麼說,但誰聽了心裡不愉快呢?
“童言無忌,小孩子的話才最真。”
氣氛很輕松,之前的擔憂一掃而空。
“诶,我和你說說之前打官司遇到的一些趣事吧。”閑着也是閑着,宋知決定讓杭澈見識見識什麼是社牛!
杭澈放下手中的口巾,手中的酒杯漫不經心地晃動,動作優雅,“好啊。”
宋知勉力将自己的眼神從那根細長冷白的手指上移開,小口抿下。
“有一次,有個庭長可能昨晚喝得有點多,早上還沒醒酒,開庭的時候,他一拍錘子問:原告到了沒?”
她故意粗了粗聲線,模仿中年男人的語調,身子微微後仰,放下酒杯,雙手自然地搭在書桌上。
“到了 !”她又換了一個聲線,聽起來應該是個膽小的男人。
“被告到了沒?”庭長又發話了。
“到了!”此時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被告,看來很有底氣赢得這場官司。
然後他大喊一聲:“好!上菜!”
杭澈聽得津津有味,這時,服務員正端着兩份牛排站定,“魚子醬海鮮拼盤。”
兩人才反應過來,對視一眼,笑得難以自已,這樣的默契和巧合也太微妙了,服務生放下菜品,很疑惑地離開了。
宋知先停止了笑意,身子前傾,拿起餐盤邊的叉子,“還有一次給一對夫妻打離婚官司,結果我和對方律師準備的材料一點沒用上。”
她用叉子挑了一枚鮮貝。
“為什麼?”杭澈問。
入口鮮嫩,魚子醬爆裂腥鹹,爽滑适口,“因為一開庭他們就吵起來,足足吵了兩個小時,我和被告律師還有庭審員們都快睡着了,最□□長醒了一看,他倆吵完不離了……”
杭澈看她吃得香,剛準備擡手,“不離了?”
宋知嚼了幾口,囫囵地說,“是啊,書記員很生氣,鍵盤都冒火星。”
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有多精彩了,杭澈來了興緻,想了會問:“那你和被告律師的律師費?”
“照收。”宋知一字一頓,得意地回。
杭澈搖了搖頭,笑得柔和,抽了張紙遞給宋知,“虧大了。”
宋知自然地接過,擦了擦唇角,“我記得還有一次,員工告公司保密協議薪資的問題,那個負責人呢太忙了,就讓自己的副手來出庭。”
兩人酒杯輕碰,發出叮的聲響,悅耳。
“嗯。”
“結果我們剛陳述完,對方立馬說,嗯,你們說得對。”
杭澈表示很詫異,等着下文。
“對方律師當時臉都綠了,庭長陪審員我們也蒙了,後來才知道,副手早就看不慣那個負責人,所以……”
“他這是你們的卧底啊。”杭澈心情很好,“太有趣了,原來打官司這麼好玩。”
兩人這才有空把剛才碰杯的步驟走完,仰頭又喝了一口。
“苦中作樂罷了,畢竟我們隻是一群法律民工。”宋知自嘲道。
服務生起了第二道菜,“二位您好,地中海奶油松茸湯,請慢用。”
“謝謝。”
“還有嗎?”
杭澈好像特别喜歡聽她說話。宋知好像對她也有說不完的話。
“我想想。”宋知眼珠轉了轉,“有一次,一個女當事人,一開庭就說個沒完沒了,法官就說,你能不能讓我先說一句?女方當事人當庭拒絕,不能!法官實在聽不下去了,就說,那我們休庭吧!”
她說起這些的時候,帶着手上的餐具手舞足蹈,杭澈聽得入神,更看得着迷,左手撐着桌面輕輕托着下巴,拿着銀叉的右手很久都沒再動。
“女方當事人十分不情願,又說,我要申請你回避!法官都氣笑了,問她,理由。女當事人一拍桌子,因為你不讓我說話!”
兩人又是笑作一團。
杭澈的瞳孔是棕色的,之前宋知就注意過。
望着你的時候,如春風過境,心跳會不由自主地加快。
見杭澈笑得開心,宋知因為今晚并不完美的開場而懸着的心終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