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饑餓難耐,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兩盤到底是啥,但她們卻吃得很香,除了小馬。
杭澈也絲毫沒有因為剛才那些男人的取笑而感到生氣,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别人不在意,自己不能怠慢裝不知道,小馬伸出筷子,雙手呈上,“要不你抽我一下?”
還真有點負荊請罪的意思。
杭澈夾着菜一愣,被逗樂了,笑着說,“你一直沒下筷子,我還以為有毒呢。”
“是有毒,誅心之毒,我哪裡吃得下。”
聽她這麼一說,杭澈拿了她手上的筷子假裝大力揮動,吓得她并攏的雙手有些蜷縮,眼睛也緊緊閉上。
然後手掌背輕輕敲了一下。
夏枳和宋知瞧見,忍不住笑。
“好了,打也打過了,快吃。”
馬小燃不放心,“你真不生氣啊?”
“不生氣啊,至少錢也沒浪費,不是給孫姐掙去了嗎?”
宋知沒想到她會這麼想,無論多糟糕,她總能看到那些善意。
“這是什麼菜?”宋知吃得津津有味。
小馬看了一眼哦了一聲,“黃花菜。”不假思索。
宋知點了點頭,“哦~忘憂草啊,難怪有人吃了就不生氣了。”
說着把這一盤和杭澈面前的茄子換了位置,意有所指。
小馬嘴裡塞了滿滿的飯菜,含糊不清,“對對對,雅稱是叫這個!你懂得真多!”
“那這個呢?”夏枳筷子指了指剛才那盤被宋知換了位置的肉末茄子。
宋知看了一眼,“落蘇。”
這個就觸及了幾人的知識盲區了,于是她們勤于好學,不恥下問。
“這個?”小馬指了指另外一道清爽的菜品。
宋知:“半生瓜。”
杭澈也參與進來,“為什麼苦瓜要叫半生瓜?”
對面的小夏同志開始搶答,“這個我知道!因為這種瓜隻有半生不熟的狀态下,才最好吃。”
說着戲精附體,假裝抛灑兩行熱淚,“而且半生半生聽起來是不是很有滄桑的感覺!啊~好苦~”
小馬又指了指旁邊的瓷盆,“蛋炒飯你總不能也有...”
“菩提玉齋。”宋知胸有成竹。
一頓農家土菜席,在歡聲笑語中風卷殘雲。
原本小馬還擔心一會她們吃完了,裡面出來的一群人打了照面會不會很尴尬,可是明顯她的擔心是多餘的,那群男人又加了幾道菜,看樣子要持續到半夜,孫姐一面罵他們折騰一面笑嘻嘻地給他們炒菜。
勞累了一天,小馬帶着其餘三人到了村委會,平時她自己住在值班間,今天來了人就不夠了,她隻能回自己家去住,不過她自己家條件還沒村委會好,這邊至少是後來蓋的平房,也有淋浴,隻是比較簡陋。
時間已經臨近八點,簡單地交代了一些情況之後,帶着夏枳去旁邊休息,村委會總共隻有兩個值班宿舍,一間小的給了夏枳,一間帶沙發的給了杭澈和宋知她倆就像連體嬰,很自然地就被分配到了一組。
村委會的這間值班室是一間辦公室改造,隻有一張床,一架沙發和一張書桌椅,進門一個木制的臉盆架,看起來頗有年頭,木門内側裝了三個插銷,有一個已經老舊損壞,有些簡陋,但看得出來已經被打掃過了。
木制方框玻璃上糊了報紙,省去了窗簾,屋内隻有一根電線在正中央挂了一個暖黃色燈泡,鎢絲漆黑,仿佛随時會罷工。
牆上卻都有一番風景,挂着一個隻有一半的鬧鐘,像是摔壞了右半部分已經缺失,但仍能行走,挂在斑駁的牆面上,空餘出來的部分被黑色碳素筆補齊了缺失的刻度,看起來就像是一件劫難後留下的見證品。
小馬安頓好了她們,腳步輕盈離去。
簡陋的桌子上居然有一盞翡翠色燈罩的台燈,看起來有些年頭,杭澈覺得親切,因為這是《蝶》劇組的片場中随處可見的道具。
宋知從書包拿了一次性四件套,勤勞地鋪着床,杭澈把書包放在桌子上,過去幫她,兩人三下五除二利索地布置了一下。
這張床隻有一米二,睡兩個人也不是不行,但是必然是貼身擁擠的,宋知沒想那麼多,杭澈倒是先拿了一床被子去了沙發。
“你要睡沙發?”看杭澈自顧自地鋪着棉被她不解。
杭澈彎着腰回頭,“啊?嗯。”
“那怎麼可以,一起睡吧。”宋知看了眼身後的床,這才反應過來,“我睡沙發吧。”
杭澈鋪了鋪,敲打了幾下被子,“沒事,之前拍戲在片場都是睡折疊椅,有沙發已經很不錯了。”
“這又不是片場,我們換換。”宋知去搶被子。
“不用,那個床太短了。”沙發足足有兩米。
宋知手上一頓,臉都綠了,長得高了不起啊!
這個皮質沙發是之前鎮政府翻新準備處理掉的,正好馬小燃撿了個漏,雖然有些老舊,但好歹也算村委會能撐得起門面的家具了,因此她十分愛惜,平時沒事就拿了面盆和毛巾擦一擦,所以現在一塵不染,就是農村溫差大,所以杭澈需要把被子折疊,一面壓着隔絕皮面,一面蓋着。
對折疊完,夏枳敲門,“門沒鎖,直接進來。”
“我洗完了,終于有淋浴了。”
“水大嗎?”
“挺大的,超級舒服!你快去吧,太陽能的也不知道熱水夠不夠。”
“真的啊,我馬上去!”宋知高興得像個孩子,去床邊的包裡拿衣服,又想到萬一水不夠怎麼辦?
“你先去洗吧。”
“不了,我還要寫筆記,怕一會忘了。”
“好吧。”宋知沒多想,抱着衣服準備出門。
杭澈看她笑得這麼開心,也跟着笑,夏枳看見沙發上的棉被,“你讓影後睡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