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日子,雄雞破曉。
紀家一早就敞開了大門,敲鑼打鼓地擡着軟轎朝城南地繡樓走去。
這一路鬧的喧嚣,很多人注目望來,議論紛紛。
路邊一家豆腐攤上,一個中年豐腴地婦人正熱情地招待着食客。
她将一碗熱騰騰地豆腐腦端到一位黑衣小娘子跟前,便和一側那位啃着燒餅地中年漢子八卦道:
“喂,孫大力你聽說了沒,今兒個紀家小姐要去繡樓抛繡球選親!”
“啥?昨兒個不是說紀小姐得了怪病癱在床上動都動不了嗎?怎麼今天又能上繡樓選親了?”
孫大力囫囵地咬了幾口燒餅,望着軟轎離開的方向。
“如假包換,我侄兒就在那林媒婆處做工,聽說紀家隐瞞了病情想要議親呢,這不沒人願意幫他們保媒,隻能上繡樓選親咯!”
“癱在床上還咋個抛繡球嗎?難不成找人代抛?”孫大力搔搔頭,百思不得其解。
“這誰知道喲,那紀家家大業大,在咱們這塊也數一數二的了,你快回去把家裡叔表兄弟都喊上,萬一被這繡球砸中了,豈不是一下子登天了!”那賣豆腐的婦人調笑道。
“得了吧!我呀!還是趕緊去城隍廟吧,耽誤了城隍爺巡城,又要挨縣老爺鞭子了!”
孫大力将剩下的燒餅塞進嘴巴,扔了兩個銅闆便朝城隍廟方向去了。
那婦人拿了銅闆啧啧兩聲,自言自語道:“真是個沒福氣的喲。”
“姐姐。”紀溫醒輕聲喚道,那婦人連忙轉過身望着這位穿得烏漆墨黑的小娘子笑言道:“怎麼了小娘子?”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怎麼城隍爺也要巡城嗎?”紀溫醒頗為好奇地詢問道。
“看小娘子穿着打扮定是外鄉人,我們撫州城的城隍呀,與别處不同,隻要城隍爺想巡城,管他是不是初一和十五。”婦人道。
“想?怎麼知道他想不想?”紀溫醒眉頭微蹙,很是不解地問道。
“沒錯,聽說啊,城隍爺會給我們縣太爺托夢,隻要縣太爺夢到了,那巡城是要立刻馬上安排起來的,不瞞小娘子說,這個月已經是第四次遊神了!”
婦人揮了揮手指,“你不妨多坐一會兒,等會兒遊神的隊伍就會從我這攤子前路過呢!”
“有趣。”紀溫醒暗自腹語道,真是活久見了。
自古以來,城隍巡城,便都是定好的三巡會,上元、中元和下元。
難不成撫州城的城隍是個工作狂魔不成?
“小娘子可要再來一碗甜漿子,等上一等呀!”
“不了,改日吧。”紀溫醒笑嘻嘻道,掏出兩塊銅闆放在了桌上,腳步麻利地朝着繡樓走去。
這二十多日裡,紀蘭兒就如同一個活死人般癱在床上,昨日經過紀道長的一番醫治,竟下了床,今個早晨還用了半碗稀粥,看得紀老太太哭天抹淚,直喊轉世菩薩!
如今她更是堅信紀道長肯定能救她孫女性命,她暗自發誓:
隻要紀蘭兒能恢複如初,她定要去道觀裡為這紀道長供上長明燈,再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一部分來捐上香火。
紀溫醒上了繡樓,見紀老太眸色較昨日溫和了許多,對自己更是熱情萬分,她一眼便了然了紀老太太心中所想。
好嘛,對待雇主,要服務周到,還要多一些的耐心才是呀。
“巳時一刻吉時一到,紀小姐便将這繡球抛出去,自有天定的姻緣相會。”紀溫醒将一個十二面的精緻繡球遞給紀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