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韓翔宇誠懇地認錯,“我當時怕說我醉駕……我就說隻喝了一點,就幾杯,如果,呃,是不是還要罰款什麼的,那我可以補上。”
“醉駕還會根據情節處一到六個月拘役。”張懷予補充。
“啊?可是我那天也沒出什麼事啊——我肯定不敢喝了酒再開車了,就吊銷駕照是不是就夠了?”
“吊銷駕照是起步。出事就屬于加重情節了。”張懷予打斷他的惺惺作态,“何況監控顯示,三月一日零點二分,有人開走了沈志鵬的車,四點多才開回來。”
“沈主管半夜還出去開車了?”韓翔宇搖頭,“我沒注意到,我睡在沙發上,可能睡得太死了。”
“那就不能是你開車出去過嗎?”
“不可能。我半夜如果醒過來要回家,我為什麼要開沈主管的車?我肯定是打車回去。而且我都回家了,我為什麼還要回來?”
不在開車這個問題上繼續瞎扯,張懷予拔高了聲音,“現在的情況是,你足足在鑫明樓901室的公寓沙發上睡了一整天,這就意味着,在這一天時間内,你沒有任何人可以證明行蹤,在事實上你具備殺害宋雨薇的時間。”
這人說話滴水不漏,那不如直接上強度,敲他一下,他眼神示意了年覺明。
“不是,警官,你這話說的。”韓翔宇有些惱怒,“我又不認識宋雨薇這個人,就隻有三月一日,啊不是,是二月二十九日晚上,我看過她一眼,我為什麼要殺她啊?”
反而把這句話說完,韓翔宇神色又恢複了輕松,甚至有幾分自得,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鏡,用袖口擦了擦又戴回去。
張懷予一時間有許多诘問堵塞于喉頭,但難以過了關于“動機”的牙關。
“所以,警官,”韓翔宇聳了聳肩,“你沒有證據,我沒有動機。”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韓翔宇沒有殺人動機。沒有動機倒是隐藏了一種可能——他幕後有什麼人在要求他這樣做,興許就是所謂的“第三方”。
*
全是演的。
離了韓翔宇家,年覺明隻得憤憤同樓下的刑警囑咐:“盯緊一點,可千萬别讓他跑了。”
回到車裡,張懷予和年覺明都默契地保持靜默,張懷予沒有發動車,年覺明也沒有催。
真的這個韓翔宇肯定有問題可就是半句話都沒法套出來這死嘴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能瞎說還很難去駁他又怕他想個什麼法子忽然就死了。年覺明在腦中瘋狂複盤剛才的問話。要是李澈在這兒肯定三句兩句就找出來他話裡的漏洞給他辯個面紅脖子粗的老子再給他一按這個襲警的名頭不就成了也不需要什麼拘捕令的回局裡再慢慢審——
所以……年覺明一聲歎息。
這個韓翔宇,明顯是有備而來。他不但思考過警方可能的問話,回答沒有破綻,隻怕是僅有的一些物證,時間充分,他也已經想辦法處理了。要是周平博士在,不知道能否從死者窒息性死亡可能是被掐死的這一點,去檢出韓翔宇手部骨骼的——哦不對,死者頭顱被菜刀砍下,這難道就是韓翔宇選擇回來分屍的理由?又或者周平博士按他的手一下能看見他殺宋雨薇的時刻嗎?好像說人都不行,隻能是物件。而且,這個“特長”看到的東西能當做證據嗎?
但是總之——張懷予一聲歎息。
*
兩聲歎息同時響起——
“要是組長在這兒就好了……”
“要是博士在這兒就好了……”
四目相對,年覺明率先打破沉默,“我說你小子,該不會真對周平有點意思吧?”
張懷予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點頭:“對。”
“有勇氣。”年覺明贊賞地看了他一眼,人類的贊歌就是勇氣的贊歌,不過緊接着他又悲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總之,冰山美人沒有那麼好追的。”
何況他說你渴望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