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楷洛昏睡了一個月，現下明明醒了，卻睜着眼沒動。

“你哪根筋沒給他搭對？”柏子仁與陸清止站在榻前，朝陸清止道：“他是不是傻了？”

“你怎麼了？”陸清止直接問床上睜着眼睛的人。

榻上的李楷洛動了動自己的眼珠，看向他們，“我不是應該死了嗎，這是哪裡？”

“放心，這兒是長安，你們營那軍醫給送過來的時候你确實離死不遠了，這不被我們陸神醫給救活了麼。”柏子仁見這人沒癡沒傻，松了口氣。

“我們營的軍醫？”李楷洛掙紮着坐起來想要翻身下地，被柏子仁一把按住，“謝就不必了，你們那軍醫同我們陸神醫乃世交，他感念你拼死殺敵，自己重傷之下拼死将你帶回，他拜托的事我們陸神醫自當全力以赴。”

李楷洛依舊掙紮着下了地，沖陸清止和柏子仁跪下行了個長揖，“無論如何感謝二位救命之恩，李某定當結草銜環以報。”他直起身道：“我營中軍醫數名，敢問這位生死相托的軍醫尊姓，如今是否安好？李某好登門緻謝。”

柏子仁也不去扶他，兀自轉身踱開，沒說這軍醫現下是好還是不好，隻道：“姓楚。”

陸清止看向柏子仁，柏子仁卻神色如常。李楷洛依舊沒有起身，頓了頓繼續問道：“敢問，是……是……我似乎期間醒過一陣，半夢半醒隻見看見有人在哭，他說他叫楚離，是這個人嗎？”

柏子仁看了李楷洛一眼，輕飄飄道：“你去軍營一問便知。”

“多謝。”李楷洛說罷再次拱手，這才站起身來，“敢問二位恩公這是長安何處，我既已醒不便再叨擾，改日再登門重謝。”

“我找人送你。”柏子仁在桌旁坐下，道：“對了李将軍，我今年二月間丢了隻狐狸，找了許久也不曾找到，你受傷被送來之後我叫人去你府上取衣物，才發現原來是跑去你府上了。說來也算緣分，那狐狸我抱回來了，感謝李将軍不嫌棄我那狐狸是個跛腳，還喂養了這麼些時日，我們這次能救下你也算是扯平了。”

柏子仁喊了聲綠沉，綠沉從外面走進來，身後跟了隻跛足狐狸，一跳一跳的撲綠沉垂下來的披帛。柏子仁走過去抱起地上的狐狸摸了摸，沖綠沉道：“送将軍回府吧。”然後捏起一隻狐狸爪子沖李楷洛揮了揮，嗲聲道：“跟李将軍道謝，多謝将軍收養~”

“哦這……真……可……”李楷洛始料未及，瞧着柏子仁懷中那狐狸一臉錯愕，重傷未愈腦子也不甚靈光，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愣了半晌才走向柏子仁，想伸手去摸一摸那狐狸，結果指尖才剛觸到頭頂的軟毛，狐狸就往柏子仁懷理一縮用力甩了甩自己的頭。李楷洛收回手，笑得有些落寞，“找到主人，不認識我了。”

柏子仁大概嫌懷裡的狐狸太鬧騰，将它放回地上。綠沉沖柏子仁行禮，道：“公子，我在門外候着。”然後狐狸便又跟着綠沉出門了。

“它那個耳珰怎麼不見了？”李楷洛望向門口。

“許是給它洗澡摘下來忘記戴回去了。”柏子仁道。

“啊……原來還得給它洗澡，我給養糙了。”李楷洛喃喃道，随即像突然想起什麼，又試探道：“不過說來那個耳珰倒是眼熟。”

“李将軍雖然是名武将，但卻心細如發，竟能看出來。”柏子仁看着李楷洛，笑着道，“是不是想說那耳珰與我當日從你那奉命領走那個靈鑒閣異相男子的耳珰很像？”

“是你！”李楷洛吃驚，“我說恩公瞧着眼熟，原來也是朝廷中人，那日來去匆忙沒看清恩公的臉，竟原來還有這些淵源，那……”

“我這狐狸耳朵上原有個小疤沒長毛，我一早覺得有點醜沒想到好辦法，那日瞧見那男子耳朵上的銅環甚是别緻，才給了我靈感。後來我去西市尋摸了一番，竟還真給我找着了一樣的款式。”柏子仁看着李楷洛，真誠問道：“李将軍喜歡這耳珰？罷了，我告訴你在哪，也不貴，他家多得很，還有其他……”

“哦不、不用了，我……”李楷洛落寞地歎了口氣，徹底沒什麼言語了。綠沉帶李楷洛離開，餘下自顧歡騰的狐狸。

“瞎編這麼大一通還不如使一使你的夢墟境省事，你不怕他去問了沒找到人又回來找你？”陸清止與柏子仁坐在院内，白薇在一旁給他們煮茶。

“人的記憶本就像霧裡看花，這一生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他多幾件也無妨，我何必再浪費這靈力。”柏子仁看向白薇，提醒道：“小白，水可以了，别煮沸。”然後又看回陸清止，接着道：“再說他想問也問不着，我們要走了。”

陸清止露出不解的表情，白薇也看了過來。

“我們在長安住太久，也到該搬家的時候了，而且還得送這狐狸回去，順便……”柏子仁頓了頓，繼續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給大壯補魂的禁術麼？幫楚離前我同你說過她時間差不多了，最後這一搏我們得去塗山用九紫離火輔助，你看了你治療李楷洛的手段，這次想請你幫忙做主手。”

陸清止點了點頭，“多謝師叔信任，掠陣變主手，是我占便宜了。”

“這叫什麼便宜，惹一身腥不說還得耗費靈力，神君還真是求知若渴。”

白薇将煮好的茶端過來，柏子仁先動動鼻子嗅了嗅，随即點了點頭，端起茶盞細品起來，就着氤氲的熱氣道：“因果眼又亮了一片，看來李楷洛這劫算是過了。”

陸清止點頭，突然轉頭看向白薇道：“你的靈丹是誰剔的？”

白薇比劃道：“陸吾仙尊托了位誅仙台的仙長。”

“疼麼？”陸清止問。

白薇搖頭，“陸吾仙君很鄭重的打了招呼，我睡一覺起來就結束了。”

陸清止未置可否，端起白薇放在他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院子裡的跛腳狐狸一會兒沾花一會兒撚草，不多時便将院子一側的小花壇刨了個坑出來，還死拽着柏子仁的衣擺要他一起加入。

“楚離的耳珰你怎麼不給李楷洛，他提了兩次。”陸清止看着不停撲騰的狐狸。

“為什麼要給他？”柏子仁一手握着一個狐狸爪子，拎着狐狸站了起來，兩隻手交替晃着，“這是蠢狐狸給你的，你也是他的恩人，他不是還朝你行了大禮。”他看向陸清止：“我看你還沒有自己的須彌界，這狐狸幹别的不行自己那須彌界搭的倒還可以，我把它拿給老龍改個款式，等改好了給你。”柏子仁放開狐狸爪子，抱着狐狸頭惡狠狠揉搓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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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神仙？”

“……”

“你叫什麼名字？”

“白……白……央……”

“白白央？你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好多刺，你等等，别着急，我這就救你出來。”

“滾！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