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再三，反而是孫悟空先沒了耐性。

“佛祖，你現在都這麼啰嗦的嗎？講經會俺老孫能坐住多久？何況若是會上沒忍住和哪位辯論起來多傷和氣！就先這樣吧，俺老孫還有事呢，走啦！”

孫悟空說完就想離開。

反正面前的也不是如來真身，隻是他的一個用來聯絡的法相，他一走，法相也就散了。

如來總不可能真為了這區區小事擅離靈山，還是先解決此間事情要緊。

“孫悟空！如今爾為萬佛之祖，理應坐鎮靈山為萬佛表率。我體諒你生性率真不受拘束，才允你多年在外不歸。莫非此刻連我也再請不動你了嗎？”

孫悟空向來心直口快，和如來等人說話從不藏私，是以一時竟未察覺自家究竟說錯了什麼。

他正準備開口詢問，突覺後腰被撞了一下，回頭便看到白蓮花正給他使眼色讓他閉嘴。

“佛祖息怒！尊王佛心念世人安危，一切阻擾皆出于本心慈悲，還望我佛原諒尊王佛一時心急。請佛祖放心，屆時我等必會準時到場，恭聽我佛示下！”

白蓮花錯步來到孫悟空身旁，俯身說道。

她從未對誰這般恭敬低微過，便連說起話來也覺得不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一字一句，如刀般流出喉嚨，隻餘心中一片苦澀。

她不是孫悟空，出身凡塵，長于黑暗，曾居高位，見慣世情，自然能聽出如來的意思。

既然注定最後必定會去，何必在此時惹怒佛祖？

她比孫悟空更多一千個一萬個不想去，可是卻不能因此見孫悟空被如來記恨——即便他是如來，也是會有記恨這種情緒的吧？

“白蓮聖母菩薩，久已不見，你還好嗎？”

如來聽到白蓮花代替孫悟空做出答複，一時有些意外，但見孫悟空不過輕輕哼了一聲也未有反駁之意，不知怎麼，胸中突然多了一股郁氣。

這郁氣來的毫無道理，如來隻當又是那黑暗一面作祟，強行将之壓了下去，同時也将方才怒意萌發時的威壓一并壓了回去，重又變得慈善莊嚴起來。

白蓮花此時滿是戒備，即便見他收了怒意也未敢放松，仍是俯身回道。

“承蒙我佛庇佑，我等在世間一切安好。”

“如此，我等即在靈山恭候，尊王佛，聖母菩薩，三日後見。”

如來颔首而笑，法相化作點點金光消失不見。

三日後，便是萬佛法會之期。

人間三日，不過上界倏爾之間罷了。

“喂！你真的沒聽出佛祖有些發怒之意了嗎？”

直到如來走了良久，白蓮花才慢慢擡起頭來，看向方才如來停留過的地方。

此時她的額頭後背早已被汗打濕。

她本不該怕他的，他們曾一起經曆過那麼多，即便他已變回佛身，在她心中卻還是一樣的。

可是不知為何，在佛祖流露出一絲怒意之時，她竟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

“什麼？你說佛祖生氣了？”

孫悟空卻是一臉驚訝。

他和如來相識多年，倒不是沒有見過如來生氣的時候，隻是剛剛，并沒有感到如來有生氣的預兆啊？

“蓮花，你是不是想多了？為了這區區小事，佛祖還不至于。”

看着孫悟空那滿不在乎的樣子，白蓮花隻覺一口氣沖上心頭，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快步走出了小廟。

直到接觸到外面的微風和陽光，白蓮花才重新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