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多時，孫悟空突然輕輕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白蓮花有些惱怒，也有些委屈。

明明是他先招惹的自己，為什麼受折磨的卻隻有自己？

“學藝的時候，師父再三教導，要摒棄七情六欲，入佛門更是五蘊皆空。可今天我明白了，原來情是世間最動心的東西。”

孫悟空低聲念動，恍然間想到了那日同靈兒前去牢房看到白蓮花時的模樣。

孫悟空重又看向白蓮花，她此時嬌嗔的模樣自然與那日的憔悴形容大有不同，可卻同樣的生動。

“我們為何不能在一起呢？”

白蓮花聽到孫悟空這句話便是一驚，整個人從榻上跳起，跌跌撞撞下了床，眨眼間便消失了。

孫悟空重新盤膝坐好，雙手搭在膝蓋上，兩眼盯着門口，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他從不是個愚笨之輩，往日未曾想及此處倒也罷了，便是師傅再三問起心中亦是坦蕩。

可是那日他與白蓮花再度分開，走出去不多遠他便停了下來，在師傅擔心的目光中回轉，看到呆呆站在那裡久久不動的白蓮花，心思方才安定下來。

就這樣暗地裡陪了她幾個月之久，心中暗自安慰自己，是怕她莽直中了妖魔圈套。

可是她做的出乎意料的好。

任何事，似乎隻要她想做，都能夠盡全力去做到最好。

藏在暗處的他看到白蓮花與玉琵琶相遇之時，她的情緒轉變早已與三百年前有所不同。

白蓮花修成佛身速度實在快的可以，這其中有太多考驗都未經曆。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巨蠍之事在她心中生成了一根刺，親手拔出後仍餘傷痕。

貪，嗔，癡，恨，愛，惡，欲。

她于巨蠍有愛，有恨，恨已除，愛亦生殇。

如今能夠重相逢，于她修煉一途也算益處。

孫悟空以幻象相點化，令她跳出其中，也不過是不想她再徒留遺憾，影響進益罷了。

他為她想了這麼多，心中實未思索過究竟為何來哉。

可是此刻，他卻突然有了一種頓悟之感。

往日所誦佛經一句句浮現眼前，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若菩薩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

眼前忽又浮現出一張面目，宜喜宜嗔，可憐可愛，難以描畫，亦難稍忘。

孫悟空面上露出笑意，眨眼間也已消失在原處。

“啊！”

駕雲逃離的白蓮花突然撞上一人，不由得驚叫出聲，回身看時，原是孫悟空站在那裡，張嘴露出一排牙齒，笑的恣肆随意。

白蓮花看着這張毛臉心頭一跳，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在客房中的對話，羞惱之下提劍便沖了上去。

孫悟空以手将劍隔開，見她仍未停下，右手貼着劍身劃過，直捏住了她拿劍的手腕。

“我有話對你說！”

“不許說！”

白蓮花氣急，劍身一晃，平削回來，孫悟空連忙松手，另一手兩隻手指将劍身夾住，回過頭來看了白蓮花兩眼。

“你怕了？”

“誰怕了！”

白蓮花再如何用力又怎搶的過孫悟空，偏又不想放手，二人一時間僵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