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八仙和三星又鬥起法來了,藍采和來找老孫幫忙,你去不去?”
天還未大亮,孫悟空閃進白蓮花禅房,對着因感受到他氣息而睜開眼睛的白蓮花說道。
“他們為什麼鬥法啊?”
白蓮花剛剛睡醒,自己揉了揉眼睛方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突然進我的房間?”
她聲音忽地拔高,吓得孫悟空嗖地一下跳到梁柱上,抱着梁柱倒垂着身體不敢下來。
“蓮花,老孫一時情急,沒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氣,别生氣!”
白蓮花狠狠瞪了孫悟空一眼,又悄悄低頭看看自己。
還好還好,自己睡相沒有很差。
“你,你先出去!”
“那我等你,我們一起去!”
就像來的時候一樣,孫悟空又一閃身,消失不見。
白蓮花這才想到他剛來時說起的事,隻是再叫已然來不及,隻好哼了一聲自己換下衣衫收拾地幹淨整潔方才出來。
一出門便見孫悟空端端正正地坐在院中石凳上一動不動,直到她走到孫悟空面前他才忽地眨了眨眼。
“你怎麼了?”
白蓮花自己坐到對面石凳上,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孫悟空。
孫悟空想到方才等的着急,回到房間去催促白蓮花時,恰好看到她正在将外衣穿起,當時也不知是什麼心态,連忙又閃身回來,直到坐下來仍不敢絲毫回頭。
隻是此刻自然不能明說。
孫悟空正色看向院外。
“好了吧?我們走吧!”
說罷起身便往外走。
“喂!”
白蓮花再一次阻止不及,眼看着他的腿撞向另一隻石凳,将石凳撞地倒在地上。
“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奇奇怪怪的?”
白蓮花又看了孫悟空一眼,自己走過去準備将石凳扶起,卻被孫悟空先一步一腳踩了下石凳,用個巧勁使石凳自地上翻起,又穩穩站好。
“孫悟空,我不想去了,你自己去吧。他們老是打架,早就看煩啦!”
白蓮花偷偷抿唇笑了一下,又走上前拉住孫悟空的袖子,擡起清泠泠的雙眼看着孫悟空。
孫悟空想了想,看她确然是不想去的樣子,伸手撫了撫白蓮花頭頂。
他本就心中有事,何況八仙和三星多年好友,的确是常常打架,尤其是福星,沒事總去招惹藍采和,鐵拐李又忍不下,可不就老打架了?
往日裡也帶着蓮花去過幾遭,說是去勸架,也不過就是觀戰罷了。
可是若不去,又被那幾個老賊挑理。
也罷,那自己快去快回也就是了。
“你在山上若是無聊可以去找通臂老猿講講經,或者去找……”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你快點去吧,别讓他們鬧大了給玉帝知道了。”
白蓮花自己轉到孫悟空身後,推着他往外走去,嘴上卻露出壓制不住的笑意。
好不容易送走了孫悟空,白蓮花立刻腳步輕快地回了屋中,取出寶劍掂了掂,搖身一轉,已然消失在原地。
……
“姑娘,買點什麼呀?咱這有上等的桂花糕!”
“長扇圓扇應有盡有嘞!名家字畫買了不虧嘞!”
一路走去,叫賣聲不絕于耳。
白蓮花與孫悟空在一起多年,幾乎從未分開過。
雖然孫悟空也時常陪她來人間閑逛,可是感覺終歸不同。
如今自己一人出門,白蓮花隻覺連天都透着許多清朗。
就在她自自在在穿梭在人群裡時,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白蓮花皺了皺眉,凝目看去,原來是一個地痞惡少,帶了一群打手向着這邊走來,一路挑翻攤位無數,那身前打手将攔在身前的人一一摔了出去。
白蓮花手上緊了緊劍,正準備上前,便見那惡少眼睛一亮,看向路邊一處。
街上人群紛亂,白蓮花循着那人目光看去,實在看不到什麼,好在那惡少隻愣了一下便吩咐人将那處清了場,露出地上一位身穿麻布孝衣的少女,身前鋪了一塊寫着賣身葬父四字的白紙,用磚塊壓住。
“呦!姑娘,你爹爹死啦?”
那惡少流裡流氣地湊上前去,伸手把地上的白紙抓到手裡,仔細看了一看,突然用手将之揉碎扔到一旁。
少女原本低垂着頭不敢去看周圍狀況,可是此刻再忍不住大哭着向那紙團爬去,卻被那惡少一手捏住下巴,阻住了去路。
“你慌什麼?本少爺難道還付不起幾個埋死人的錢?乖!你現在跟少爺回府,少爺馬上安排人去伺候你爹!”
他一邊獰笑着說話,一邊拿那雙綠豆眼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少女。
少女哭的說不出話,隻是拼命想要搖頭掙脫惡少。
“少爺勸你,還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好,隻要你跟少爺走,你以後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世人尊崇。可是你要是不去……嘿嘿!”
那惡少用空着的手拍了拍少女的臉,發出一陣惡意的笑聲。
“她若不去,你待怎樣?”
突然一道清麗溫軟的聲音傳來,那惡少下意識地回頭看去,登時雙眼發直,不知不覺間将那少女松開,自己直直站起身來。
“你,怕不是仙女吧?”
眼前女子容貌清婉,唇畔含笑,雙眼柔柔看來幾乎要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就這麼被她看着,他都禁不住聲音顫抖起來,可是眼前佳人竟然還掩口沖他一笑。
“你的口水流下來了!”
那惡少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邪,竟真的擡袖子擦了擦嘴角。
“你還沒有說,她若不随你去,你待怎樣?”
白蓮花仍舊帶着笑意,眉眼彎彎,聲音柔和。
“她,隻要仙女你肯跟我回去,我還要她做什麼啊?”
“當真?”
“比金子還真!”
那惡少感覺自己簡直已經開始全身發抖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從心頭升起,再也沒心思去想其他。
“聽到了?姑娘,你走吧。”
白蓮花借着扶起少女的機會在她手中塞了一錠銀子,聲音卻又轉回冷淡。
那少女早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那惡少被白蓮花糾纏許久,她竟也不知逃跑。
此時聽到白蓮花的話,愣愣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行的,姐姐,他,他不是好人……”
少女聲音漸漸小下去,瑟縮了一下。
“無事,你回去吧。”
白蓮花看她這樣心中又是軟了幾分,奈何身後還有一人虎視眈眈,若是待她太好難免引來麻煩,隻得捏了捏少女的手以示安慰,面上仍是平淡地放了手轉身回去。
那惡少見她這般,心中升起的怒意又奇迹般消融,兩眼直勾勾盯着白蓮花,再不理會其他。
“仙女,來,這邊走,慢點慢點!你們這幫蠢才,還不前頭開路!沖撞了仙女我要了你們的狗命!”
“哎?你怎麼這麼兇?驚擾了鄉親們豈不是我們的罪過了?我,我想和你單獨走一走。”
白蓮花斜斜看了惡少一眼,說話的聲音又柔又軟。
那惡少被她看的骨軟筋酥,再聽了她的話幾乎連站都站不穩,被白蓮花一把抓住胳膊。
“是是是,你說的是!來,我們慢點走!你們還不給我退下!都離本少爺遠點!”
說着話那眼睛仍不離白蓮花左右。
白蓮花微微低頭掩去眼中冷光,左手微微一彈,一道光華飛速閃過,那惡少便再出不了聲,右手上微微使力,看起來像是攙着惡少,實則卻是在拖着他離開。
二人看着走的不快,可是還沒等那些走狗歡呼完畢,兩人便已經轉過街角消失了蹤影。
“……”
惡少被白蓮花直接甩進一個小巷中,巨大的沖力讓他在地上接連滾了幾滾,直到撞在牆上才停下來。
惡少在地上翻了半天都沒能爬起來,偏口中又不能出聲,隻得兩手胡亂擺動,拒絕白蓮花的靠近。
白蓮花拍了拍手上莫須有的灰塵,緩緩靠近惡少,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長劍,她将長劍慢慢靠近惡少,劍尖抵在惡少胸前,自己卻蹲下身子,離惡少極近。
“我若是直接殺了你……有違世間法度。可是若是輕輕放過,又難出我心頭惡氣。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才是呢?”
那惡少眼睛一亮,拼命搖了搖頭,又指着自己的嘴一陣晃動。
白蓮花不在意地将術法解開,那惡少立刻開口。
“隻求仙女姐姐饒命!您老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啊!”
“我老?”
白蓮花眉頭一擰劍尖不覺間向前遞了一遞,一滴鮮血立刻自惡少身前湧出,将惡少吓得大叫起來。
“姐姐,他雖然不是好人,可是也罪不至死,姐姐何必如此狠心呢……”
一個弱弱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白蓮花和那惡少同時回頭看去。
竟是那賣身葬父的少女。
二人臉上同時流露出一絲怪異。
白蓮花深吸口氣忍了又忍,怕吓到少女,臉上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你怎麼還沒有回家?”
你爹爹不葬了?
那少女怯怯地搖了搖頭。
“我,我怕姐姐吃虧,所以……”
“怕我吃虧?你,能幫到我?”
白蓮花倒不是故意嘲諷,隻是有些奇怪這小姑娘的想法。
她自己尚且泥菩薩過江,又何來多餘的心去管這個管那個?
那少女聽了她的話卻是抿了抿嘴,眼睛裡立刻蓄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