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博摸出口袋裡的本子,記下他們描述的果實特征,馬歇爾·D·蒂奇的名字:“給我些時間,我會試着查一查。”
他将自己放在一旁的帽子拿起,扣在艾斯頭上,又将對方的牛仔帽放在烏諾頭上。
“等烏諾好一點了,她會希望你在身邊的。”
艾斯再次深呼吸,長歎一口氣讓自己又開始發燙的血液冷靜下來。是了,薩奇也還沒醒過來,至少要聽聽看他的想法。隻是—
“那不是你的錯,艾斯,你這個習慣真的該改改了。”
“…哦閉嘴吧,你這個習慣也真的很滲人知道嗎?”
艾斯下意識對着薩博嘶了一聲,看來從小到大總會有一些積習難改。薩博微微揚起嘴角,曲起指節戳了戳自己刺猬一樣毛躁燥,軟乎乎的兄弟。
“好了yoi,先出去吧,他們倆狀态穩定前不适合有訪客,如果有變化我和護士們會第一時間通知的。”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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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馬爾科給烏諾換吊瓶時注意到她的手放低了點,支在床沿上的手肘滑了一下。
雖然不是什麼太明顯的進展,但是他還是按約定轉告了那倆兄弟,二人眼下都帶着些黑眼圈,這好像成了近日莫比迪克的時尚。
回到醫務室,烏諾的手又低了。馬爾科希望這是件好事,但他仍然搬了張椅子坐在她身旁,熬到深夜。
海神保佑,他是對的。淩晨時分,烏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開了她的手,鼻子開始流血。馬爾科還沒起身,懷裡就接住昏厥的小狼。
而薩奇随即度過了危險期,寫着二人名字的生命卡幾乎同時停止燃燒。他在死亡前徘徊的兄弟終于走上生路,生命卡開始緩慢恢複。
馬爾科急匆匆地檢查烏諾的身體,确定她隻是力竭後松了一口氣。給她蓋上被子後他回過身,注意到桌上的大塊紙張——烏諾的生命卡。
之前還冒着火星,不熄的炭火般隻剩一角,現在卻變回和原本差不多的大小,他都沒注意到何時發生的。
至少他們兩個都會很快醒來?
醫務室發藍的白色燈光将不死鳥手裡的兩張生命卡映得幾乎在發光。他有些困惑地翻轉着手裡的一大一小,在烏諾咳嗽一聲時将這詭異的情況放到一邊,摸了摸她已經恢複血色的臉頰。
薩奇的心電儀平穩,有節奏的聲音讓他的心跳也恢複成同頻。與他靈魂相纏的不死鳥對着沉睡的女孩咕了一聲,也許他該感謝的不是海神。
推開門,他有些驚訝地止住腳步。門外已經站着艾斯薩博,老爹和幾位隊長。大概是注意到生命卡的變化後趕了過來,即使這個時間大概神都在休眠。
也許他該感謝家人。
“怎麼樣了,兒子。”
“兩個人都穩定了yoi,大概這幾天就能醒過來。”
衆人同時呼出一口氣,木闆嘎吱一聲後,好像整艘船都輕松了點。
“休息一下吧,馬爾科。”哈爾塔攬住兄弟的肩膀,莫比迪克在漫長的幾日後終于迎來第一聲愉悅的玩笑:“薩奇醒了第一句話肯定笑你的黑眼圈,菠蘿發黴了什麼的。”
馬爾科:“照照鏡子吧yoi。”
第四天,第五天,千人的巨船終于逐漸恢複平穩運轉。第六天薩奇醒來,說了他的第一句話。
“我好像聽到烏諾叫我哥哥了…”
“别做夢了yoi,那丫頭都不覺得我們真的比她大吧。”
狼三年左右就能長成完全體,烏諾一直覺得自己隻是長得慢,年齡認知偏差很重的。
“真的…嘶、好痛。”
“别動yoi,你差一點就完蛋了,那把刀距離你脊椎可是隻有豪寸。”
馬爾科檢查着手邊的儀器,薩奇精神還不錯,這是個好消息。隻是在他詢問還記得多少時陷入沉思,讀不懂的情緒在眼裡旋轉。
“蒂奇…殺了我、”
“啊,差一點yoi。”
薩奇又搖搖頭,一改玩笑的笃定語氣讓馬爾科脊背泛起寒意。
“他殺了我。”
血液流幹的冰冷感就像墜入一個漆黑的盒子,如冰的四壁向他壓縮。比起永恒的長眠,更像溺在海中,被推拉的潮水召向漆黑的海平線,沒有載滿靈魂的渡船。
“然後,我被拉住了。”
就像醒來後便遠去的夢,他的記憶開始模糊。但他記得…什麼。沒法解釋,甚至現在才冥冥中覺得那是烏諾,那時的他隻是一片。
馬爾科手上的動作一頓,不可思議的猜測浮出一角:“她一直在…‘那裡’,拉着你yoi。”
薩奇沒回話,盯着天花闆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中的每一絲聲響幾乎都帶着回音。
嘀…嘀…嘀…
他心髒跳動的頻率在暗色的屏幕上清晰可見。
嘀嘀、
“烏諾醒了。”
“yoi?”
馬爾科背後病床上的人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