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噗!
氣流發出爆裂聲。
每個人的動作如同被無形的大手刻畫成圖片放置在場記闆上緩慢翻動。
穿着衣服的松鼠氣球取代了少女脖子血管的脈動,利刃戳破氣球的瞬間,男人發出嘶吼。
吼叫撕裂了電影的幕布,将衆人喚回現實。
黑川奈利落地躲過男人瘋狂的穿刺,輕巧地将利刃敲落,隔着衣袖抓在手中。
沉默中伴随着一聲輕笑,她将男人摔倒在地。
“還愣着幹嘛?”她擡眸望向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安保人員。
幾個大男人看着黑川奈手中的利刃才如夢初醒般沖到少女的身邊,頂替了對方的位置,将男人團團圍住。
黑川奈起身喘了口氣,拍拍并沒有沾上什麼灰塵的衣擺,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塑料薄膜将利刃丢進去。
“喂喂,為什麼小姐姐會帶着塑料薄膜來樂園啊,”一旁的小孩提出問題,被黑川奈瞥了一眼,被家長捂住了嘴。
說是利刃也并非如此,其實是一把類似于圓規的東西,尖角被額外打磨得鋒利無比,再加上大冬天被外套一遮,會被人認為是利刃也毫不意外。
一旁的安保人員已經将男人控制住,拿回了屬于失主的包,等待警方的到來。
工作人員驅散了圍得密不透風的遊客,盯着黑川奈手中的塑料薄膜,顯得有些猶豫,說,“您是警方的人嗎?”
黑川奈歪了歪頭,沒有回答,視線落到對方胸前的銘牌上,是樂園的管理員,她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不是嗎?”男人有些意外,“因為您那套利落的身法像是警方基礎搏鬥課上的内容,”他回憶着,解釋,“我曾經參加過警察學校的對外交流課程,所以大概了解過一點。但像您這麼利落的動作還是第一次見到。”
少女發出好奇的聲音,随之燦然一笑,将手裡的塑料薄膜交給管理員,“可能是巧合呢,這個就再麻煩您交給警方咯。”
管理員瞪大眼,“您不和我們一起等警方嗎?”
她笑着搖頭,腦袋上團成團的黑色丸子頭也随之跳躍,“我還趕着去坐過山車呢,反正也沒受傷。”
少女擡高脖子,輕微的阻尼感讓她察覺到不對,怕不是貼紙翹邊,又趕緊把頭低回去。
好在管理員的注意力都在兇器上,沒有注意到少女的脖子有什麼不對。
他朝着身後的安保人員急切且小聲問,“怎麼警方還沒來。”
安保人員着急忙慌地掏着手機。
天空中雲霄飛車在乘客的尖叫聲中闖進隧道。
一滴液體滴落在黑川奈的手上。
鮮豔的,如剛倒出的紅酒,她閉上眼,将紅色的液體靠近鼻尖,再次睜眼的時候,陽光直射進她的瞳孔,流光溢彩。
她唇角一勾,望向上方的雲霄飛車,在泛紅的血霧中銀色的光芒躍動,尖叫聲依舊響徹天空。
究竟是刺激的尖叫還是……
她用紙巾将虎口處的血迹擦幹淨。
三、二、一。
尖叫聲在過山車的入口處爆發。
“管理員!雲霄飛車有人死……死了!”
黑川奈眺望兩人朝着雲霄飛車跑去的背影,略帶可惜地向期待已久的過山車揮手。
“真是的,就連氣球都破了,”她喃喃自語,将拖在地上氣球扯斷,松鼠變得皺巴巴的,連同她剛打起的精神也一塊随着氣球中的空氣出逃。
“嗨,這位可愛的小姐你好呀。”
直射的陽光被遮擋,一個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晃身出現在她面前。
她眨了眨眼,嶄新的松鼠氣球在她眼前緩緩升起,逐漸顯露出氣球後方青年那張帥氣的臉。
男人很年輕,穿着青色的衛衣,背後背着大書包,如果不是下巴上的胡茬,被認為是高中生也毫不奇怪。
“啊!”她小聲尖叫一聲,指着高大男人的側臉。
“每天限購的樂園特供貼紙!”
貼紙做成了創可貼的模樣,粉色的兔子在鮮豔的色彩裡格外顯眼,是做得特别可愛的貼紙。
每天限購500份!
隻可惜早在她來之前已經分得攤都不剩。
因為貼紙的緣故,男人蓄胡的俊臉硬氣被緩和不少,溫文爾雅間散發着青春的朝氣,一時不知道究竟是貼紙還是那張俊臉,招惹了許多人的圍觀,甚至有不少年輕人想上來合影。
黑川奈卻鼓起臉,面色不善,毫不收斂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新的氣球,”面對少女無故的敵意,青年并不惱怒,挂着溫柔的笑意,自顧自地将氣球重新拴在黑川奈的書包上,動作輕柔十分順手地從少女手中收回被割碎的氣球。
松鼠的臉被揉成一團,可憐巴巴地被丢進垃圾桶。
微不可察的上升氣流重新出現在黑川奈身後,少女颠了颠背包,眉眼一彎,郁悶的心情舒緩下來,被睫毛遮擋住的瞳孔劃過狡黠,倏地揭下男人左臉的粉色兔子,然後在對方瞪大那雙湛藍色的瞳孔時貼在他的鼻梁上。
她兩隻食指摁在貼紙的兩翼,還稍加力氣将貼紙貼的更牢固。
青年頓時更顯幼态。
“這樣更合适,”她說,雙眼彎成了月牙的形狀,毫不客氣地伸手,“我的呢。”
活像一個無理的強盜。
當然,她也意識到了自己不講理的舉動,哼哼兩聲,小聲嘀咕,“反正流星街的人都是天生的強盜。”
她的聲音很小,看着隻是雙唇微微抖動,似乎沒人注意到她在說話。
兜帽青年無奈地站直身子,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攤開手心。
這麼可愛的創可貼男人竟然還有一對!
黑川奈想伸手,可還沒等到她碰到創可貼,對方又收了回去。
她瞪大杏眼,試圖通過眼裡蓬勃的殺氣逼出創可貼,隻可是對方笑意更濃,瞳孔比藍天更加耀眼。
“我也想要可愛的遊樂園特供,”他一副苦惱的模樣,目光落在黑川奈背包側方搖晃的小松鼠挂墜上,“可惜已經賣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