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嘴角根本壓不下來的黑川光怒氣騰騰,但又不知道還有些什麼氣能夠發洩出來,漲紅了臉抱着手臂腳尖不停敲擊地闆。
“您第三天出門……”
“對!還有!我差點忘了!說到出門,那幾個搶劫的是你特地安排的吧!提前聽廣播報道,碰巧帶我去那條街,碰巧進了被控制的銀行、金店、便利店、還有……我記得還有一個什麼來着?”
“手表專賣店,”黑川光壓抑着笑。
“對,表店,口口,”她吐出一個罵人的詞,“湊巧把搞事搶劫的人放倒,那些店員事後都想請我吃東西都被你否決了!”她一直對這忿忿不平,“說了你不準笑!”
“好,我沒在笑。”
“胡說八道,你明明就笑個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川奈也忍不住了,爆發出笑聲,一下癱倒在青年懷裡。
真的是很奇怪,黑川奈笑着,恍惚中能夠看到漂浮在空中沉甸甸的濕冷,就連一直飛舞的窗簾都吸飽了濕氣,沉重地垂在床邊,大風也再難以将它吹動,但他的懷抱又是如此溫暖幹燥,讓人眷戀。
她愈發的後悔沒有在剛醒來的時候立馬把這個男人給殺了。
現在,如果要讓她下手。
不,黑川奈閉上眼,她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兩人跌坐在玄關到客廳的入口處,笑聲逐漸輕緩。
“還生氣嗎?”黑川奈枕在男人的肩膀用氣聲問。
“怎麼敢,”黑川光的笑容未完全散去。
黑川奈哼唧兩聲,在男人的懷裡挺了挺身子,毫不意外地看着男人的喉結輕微一顫,雙手更加用力地固定住她。
她呵呵直樂。
黑川奈知道黑川光的想法。
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的能力。
治愈,或者說時間也行。
這股力量在流星街時被那個男人稱之為惡魔的能力,原理就連她這個能力的主人都還沒有完全搞明白。
隻知道在自己受過緻命傷後還可以完全治愈。
代價就是某一段記憶。
所以黑川光是在擔心她吃下疑似下了毒的方糖後會被毒死,利用能力複活,然後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
真是的,真是個杞人憂天的男人。
其實自己說話都不清不楚。
她坐直身子,将健壯的男人壓在身下,指甲從對方不停起伏的肩膀落下,劃過肩頭的傷、白皙的胸肌,停在他的胸口。
除了那道新生的疤,在他的胸口還有一道如蛛網的舊傷,隻不過比起粉紅的新傷,胸口的傷痕是一種更加成熟的殷紅。
她不是第一次見這個傷口。
早在醒來的第二天,男人就已經将傷口的來曆坦白。
沒錯,她幹的,她殺過這個男人一次。
但當她想了解更多細節時。
黑川光隻是笑着回答,“再努力想想。”
更加具體的原因男人守口如瓶,這個世界的人真是奇怪,個個都喜歡打啞謎,這個男人如此,那個叫工藤新一的小鬼又是如此,身體變小這種事情說了也不會……
“您在想其他的事情。”
她的下巴被男人自上而下地捏住,不知飛向哪裡的大腦被他強硬地拽回來,重新回到他身上。
那雙湛藍的瞳孔映入她墨綠色的湖泊,眯起的鳳眼在黑暗中更加勾人。
真是霸道的男人,黑川奈噙着笑,伸手想幫他把衣服穿好,畢竟孤男寡女、她騎着他、他衣冠不整。
暧昧。
實在是太暧昧了。
但凡被人看見說出去她這個可憐的管家未來怕不是都找不到對象。
還好這些珍貴畫面沒有保留在石下敬次那個偷窺狂的鏡頭裡。
黑川奈萬分慶幸黑川光提前打碎了那些監控器。
但也遇到了新的問題。
珍貴的布料死死卡在黑川光健壯的手臂上不肯動彈。
黑川奈神色一斂稍微使勁。
撕拉。
男人整個上身都暴露在空氣中。
這件衣服算是徹底報廢。
“哈哈,哈哈,”黑川奈發出尴尬的笑聲,閉上眼睛往旁邊一躺,擺出和黑川光一樣的姿勢,“它自己裂開了!”
語速之快,欲蓋彌彰。
黑川光側臉看看身旁的少女,她的臉離自己不到十公分。
濃密的睫毛相互交疊輕輕顫抖,他幾乎能感受到她灑在自己臉上的呼吸。
男人的眼底淌着柔情,“要下山嗎?”
他在來之前的功課沒有做足,沒料到石下敬次竟然選擇這種方式迎接她們,他此時迫切想要下山,這些屁事誰愛管誰管。
一向溫文爾雅的男人在心裡爆着粗。
黑川奈沒有立即回答,沉思幾秒,問,“現在下山的路還通着嗎?”
黑川光明白她的意思,很大可能下山的路已經被堵了。
“如果你想下山,就算從山頂堵腳也沒關系,我都能帶你下去,”他側身躺着,和少女臉對臉。
下一秒,她睜開那雙流溢着墨綠色的瞳孔,裡面是高漲的興緻,“無人生還诶,小光,”她翻過身,用下巴抵在手背上。
黑川光窒氣,他知道自家主人的好奇心又起來了。
他無奈地笑了,起身,“我先去換衣服。”
身後傳出少女奸計得逞的桀桀桀笑聲,回響在黑暗的房間裡莫名的有些恐怖。
黑川光腳步一頓,這下被黑川奈逮住了。
“小光,一般人難道不是很怕這樣的聲音嗎?”她問。
黑川光的背影獨立在房間中央,雨聲稀稀疏疏,雷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際線也已經開始泛白。
他回過頭,對上那雙墨綠色的瞳孔,臉上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淡笑。
“這個……也請您再努力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