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且迅疾的鮮紅野獸沿着傭人房的木牆瘋狂向上攀爬、吞噬一切。
濃煙裹挾着刺目的火星沖上夜空遮蔽了漫天星月。
木屋化作火籠,木塊在高溫中吱呀尖叫,噼啪作響。
傭人房門口由園丁精心培育的、本該在不久後迎接春日第一縷暖陽綻放的植株也在灼燒中焦枯。
起火的地方是石下豪宅側邊的傭人樓,美森好永和内川明正的居所。
黑川奈加快了腳下的速度,疑雲将她籠罩。
她确信在塔樓上方時傭人房還沒有着火。
難道是小光那邊出了問題沒弄掉内川明正?
似乎隻剩下這個可能。
她的心髒被無形的手掌捏緊。
柯南隻覺得身旁一股風吹過,身邊竟然憑空多出一個人,胳膊被外力拉扯強行擡起。
“黑川光呢?!”她的面孔在火光的映照下白得可怕。
柯南的胳膊被她拽得生疼,腦内一片空白忘記了回答。
“他在裡面嗎?!”
黑川奈破碎的聲音仿佛從喉嚨裡用盡全力擠出來。
“小奈小姐。”
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黑川光拎着水桶,那張俊臉上還帶着煙霧熏出來的黑印。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面容不整,用空着的手去蹭那塊黑黑的地方,結果這張臉都變得髒兮兮的。
黑川奈眼睫一阖,邁開步子精準地扣住男人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一帶。
水桶掉落在地,濺出的水澆在發出熱氣的草坪上。
一米六不到的少女在火光中抱住高大的男人。
他溫順地彎下腰,眼中橙色的漣漪流轉蕩漾。
“我沒事,”他說。
“我可不是在擔心你,”黑川奈悶悶地回答。
“是嗎?”黑川光輕笑,“那就當我在自問自答吧。”
“哼!”
她拉開兩人的距離,在黑川光之前奪過掉在地上的水桶。
“怎麼着的火?”她向在場的兩個男人問。
在她的提問下,柯南也回過神,他的胳膊裡的骨頭仍在隐隐作痛。
“上原小姐一直覺得内川先生很眼熟,在睡覺前終于想起了内川先生的真正身份,我們本想立刻告訴大家真相,卻沒想到傭人房突然着火,”柯南盡量簡短的描述,他的腳下還放着一截水管。
“小奈!你來了!”
小蘭的身影被火光照亮,她的長發束在腦後,白日裡的裙子也換成了長褲,臉上還沾着飛揚起來的黑灰,眼角在獵獵火焰中似乎有些濕潤。
“你去哪了!我一直在你的房門口敲門可是都沒有人!”
黑川奈的手被黑川光牽着,趁着大家都着急忙慌腦子不清醒現編了個理由。
說完後她直接撸起袖子,望着眼前已經完全被火勢吞沒了的傭人住房。
房子完全是木頭建築,一點就着。
再加上白天下過雨的緣故,山頂的風很大,如果放任火勢不管,不出幾個小時包括整個豪宅和花園都會付之一炬,甚至整座山都會被波及。
她的餘光瞥見在美森好永的攙扶下步履踉跄的石下敬次,再想起後山的那片罂丨粟田和自己丢失的指甲。
拿着水桶的手忽然就覺得很沉重了怎麼辦。
就這麼把一切燒掉似乎也挺好的。
開什麼玩笑!
“這裡沒有消防設施嗎?”黑川奈轉頭問道。
“有的,但那個東西實在是太沉了,爸爸和上原小姐必須一起才能控制住,”小蘭拎着水桶,帶着黑川奈和其他人趕往現場。
手上的兩桶水下去,用處不大。
腳底下的火苗熄滅了,但也是隻暫時逼退,風一吹,更猛烈的火焰讓人無從落腳。
這樣下去根本不行。
黑川奈觀察四周。
她的腳邊,一根巨大的、瘋狂扭曲着的消防水管被毛利小五郎和上原由衣一前一後抱着,隻是兩人在水壓反沖力下搖擺不定,即便是半蹲重心下沉也隻能勉強控制水管的方向。
他們身上的睡衣都已經被汗水和灼熱浸濕。
可水柱在滔天火勢面前顯得杯水車薪,水汽瞬間蒸發成白霧,被火焰吞滅。
還有不停用水桶接水來回跑的黑川光、小蘭和柯南。
她咬牙,站在離火勢最近的地方。
火在呼嘯。
頭發被熱風吹得狂舞,墨綠色的雙眼在火光的映照下亮得驚人。
“給我,”她站在毛利小五郎跟前,不由分說地将兩人都無法控制的水龍牢牢地禁锢在手臂中。
毛利小五郎和上原由衣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将他們手上的水管擡起,瞬間從他們懷中脫離。
兩人脫力地向身後倒去,面帶驚愕。
“還愣着幹嘛,快去幫小光和小蘭!”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兩人耳朵。
所有人都行動起來,以黑川奈的水壓為中心,火舌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熾熱的蒸汽混合着黑煙沖天而起。
手上的重量不是問題,可抱着這麼個大家夥,她的全身被火焰烘烤。
無論對能力的掌控有多娴熟,人類對火的敬畏仍舊刻在每個人的骨髓中。
黑川奈深呼吸一口氣,從皮膚中滲透出白色的霧氣包裹住全身,将那些從火中迸濺出來的木頭的殘渣反彈回地面。
過往的人來來去去,沒人能夠看見黑川奈身上的念,她就像一尊雕像寸步不離站在火光中。
不夠,遠遠不夠。
黑川奈咬牙,這火究竟是怎麼燒起來的,竟然能夠在短時間燒成如此旺盛。
“口口,狗口的石下敬次你有完沒完!自己住豪宅給下人住木屋!!!”
她終于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聲音迎着順風,清晰無比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信不信老娘立馬去放火把你的豪宅和後邊那堆東西全給燒了!!”
如何起火得打個問号,但傭人房的構造就簡單多了,但凡是鋼筋混泥土或許都不會着得這麼厲害。
黑川奈越想越氣,幹脆把手上的東西一丢,氣勢洶洶打算當場去找石下敬次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