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奈将報紙攤開，打算和另外兩人一同分享，園子擺手，“我就不看了，這份報紙之前在學校裡幾乎人手一份，上面的内容我都能倒背如流，你們兩看就夠了。”

黑川奈和小蘭相對視一眼，把注意力集中在報紙上的内容。

故事以女孩在學校自殺身亡為開端，采用倒叙的手法娓娓道來。

雖未提及女孩和學校的名字，但有了之前案件鋪墊的她們一眼就能看出故事所隐射的就是發生在帝丹高中的這起女高中生跳樓自殺案。

為了留給死者最後一絲情面，關于自殺情節着筆不多，根據警方最後的通報來看女學生跳樓時身邊沒有任何人，最終以自殺結案。

她繼續往下看。

故事說到此，話鋒一轉。

“霸淩？”小蘭小聲驚呼。

“哦~像是拿死老鼠來吓唬人那種吧，”黑川奈後知後覺。

“你的心眼可真是夠大的，”園子說，“我當時看見那玩意兒都吓得夠嗆。”

黑川奈嘿嘿兩聲，接着看下去。

“線下和線上的霸淩？”她不解地問，“為什麼還會有霸淩這種東西存在？學校不老是聲稱班級和學校是一個集體？”

流星街出身的黑川奈是真的不理解集體間不為錢、不為名和利，卻存在霸淩的意義在哪。

其他三人沉默半響，說實在的，她們也并不懂。

“算了，雖說是集體，但如果有人不認同的話也沒辦法，有強弱的地方就會有被欺負的人，”黑川奈自言自語道，自己這麼一解釋就能想通了。

其他人不語，黑川奈說的全對。

“在受到霸淩的同時，在感情上還受到了傷害……感情？什麼感情？”

撰稿人的寫作手法很是巧妙，環環相扣、引人入勝。

“據本報采訪得知，受害者心思細膩感情充沛，因為父母從小分居導緻性情較為憂郁，在自殺前疑似和一名年長的男性進行交往，該名男性現任職于受害者所在的中學？”

黑川奈捏着報紙的手一緊，快速将剩下的内容浏覽完畢，全篇故事并沒有披露該名神秘男性的資料。

但有趣的一點是，在報道的背後，是“Z時代”報社前段時間對帝丹高中教師所進行的專訪報道。

在衆多文字内容裡幾位教師的相片特别顯眼，尤其是在右上角的那個年長的、穿着西裝系着細領帶正在拿着班級電話簿用私人手機打電話的老男人。

在照片下方還用小字備注：因公用電話被占而使用私人手機聯系學生家長做學生工作中的川本老師。

川本憲一。

她能感受得到，在她的目光落在川本憲一照片上時，窪田初美也在凝視着她。

這女孩是故意的。

黑川奈兩手一閉合上報紙，用四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嘀咕，“什麼小道報紙這麼不靠譜，在人家死後造謠就算了，還含沙射影說人家搞師生戀，專門破壞死者名聲，說不定這孩子就隻是因為不合群被霸淩想不開。”

“不是的！”窪田初美反駁，她剛一說完，從喉嚨裡湧出一股惡心，接連的咳嗽讓她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小蘭和園子連忙幫她順氣。

“不是？”黑川奈頭一扭，盯着面容蒼白的少女，追問，“那是因為什麼？”

她的話很直白，讓小蘭和園子都不禁拉了拉她的袖子。

窪田初美低頭咬着唇，眼眶濕潤，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黑川奈重新在椅子上坐好，不再理會對方，自顧自将剩下的報紙快速翻閱完，轉頭遺憾地對小蘭說道，“最近的案子幾乎都被你父親成功偵破，看來你的那位青梅竹馬可能不在米花町。”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為什麼話題又突然回歸到工藤新一身上。

園子忍不住了，環顧四周，朝着管理員的方向望去。

管理員正坐在門口處堆滿書的櫃台後打盹。

她身體前傾，腦袋湊到桌子中間。

其餘三人看見園子這動作，也都很給面子地挨近對方。

“出事的女學生是一年級的立原路。”

園子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她一面想一面說，每句話的間隔都不久，想必之前應該有不少人在她面前提起過這件事。

“立原路之前因為精神疾病，一直休學，直到半年前才回校正常上學，因為擔心功課落下太多，去了川本老師的課後補習，然後……”

園子的聲音忽然變得模糊，幾個字在她的嘴裡滾來滾去，好幾次都沒說出來。

“然後就在補習班被老男人給欺負了？”黑川奈低着頭，視線落在報紙的油墨字上，看不清表情，說的話也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糾結了半天的内容終于擺到了明面，園子的身子放松下來，跳過說不出口的幾個字，續道，“我也是聽她們話社的人這麼說，去了幾次補習後，立原路連以前很喜歡的話劇社團活動都給曠了……你也知道川本在學校的知名度，我聽到有一種說法是，就是因為川本老師，立原路才受到的霸淩。”

黑川奈沒擡頭，但她捏着的那小片報紙已經被汗水浸濕，裂開一個小豁口。

“川本不是高二的教師嗎？”她問。

園子驚訝于黑川奈的重點竟然放在這種問題上，但還是回答，“負責立原路班級的數學老師正在休産假，學校一時半會招不到人所以讓川本先去頂一段時間，沒想到效果還挺好，還得學生喜歡，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是同時帶兩個班——诶，黑川你去哪？”

“小奈——”

小蘭拉住黑川奈甩袖打算離開的手，“怎麼了？”

黑川奈低着頭，掙開小蘭的手。

“無聊。”

她低聲吐出兩字。

“欸？”小蘭摩挲着指尖，這還是第一次，這位一直待自己很友善的好友掙脫開了她，她心裡不知為何有些落空。

“一篇真假不論似是而非的報道和一堆謠言，對慘死的女孩進行無端猜測，”她的語速很快、聲音很低，“先不管她是不是真有交往的對象，即便立原路真的在和川本憲一交往，”她的指甲逐漸陷入掌心，“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外人無從幹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