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生點着錢,不慌不忙地道:"四太太可是要去半日閑茶館?"
江萍秋隻遲疑半秒,便轉過身來嫣然一笑:"大帥壽辰,我總是要為了茶點的事操操心。"
"四太太不必動身了。梁老闆與在下亦是摯友,此刻正在後院喝茶。四太太有話,不妨當面說。"何曉生做了個"請"的手勢,餘光裡瞟到餘深臉上一瞬不解。
江萍秋袅袅婷婷走進後院。何曉生再對餘深開口講話時,内容雖是更為親近,語氣卻十分疏離:"餘先生,常聽四太太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真不凡。"他話鋒一轉,"我看您對四太太,實在是一片忠心啊。"
餘深背上起了冷汗,面上隻道:"自然,我們這些下人自是對主子忠心耿耿。"
何曉生拍拍他的肩膀,慢條斯理地低聲說:"别緊張,随口一說,你随便一聽。畢竟,"他低笑一聲,"我們這些下人嘛,耳朵該聾的時候還得聾。"
江萍秋走入後院,梁知原正坐在玉蘭樹下的桌子旁喝茶。樹長得枝繁葉茂,綠蔭遮着他,隻留下星星點點的陽光,看上去靜谧而又閑适。其實無論是誰都是這樣,江秋萍心想,這間裁縫鋪的後院仿佛有魔力,能讓每一個走進的人放下心中的煩擾,毫無防備地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江萍秋又走了幾步,來到梁知原對面坐下。"最近大帥好像有些起疑心,我無法在半日閑停留太久。"梁知原沒有接江萍秋的這句話,而是問她:"你在帥府也有一段時日了,你對趙昌的副官了解多少?""副官?"江萍秋想了一會兒。"有幾個,大多都是隻會殺人的莽夫,隻有一個林舒之,是軍官學校出來的,年紀不大,但感覺心思很深。我看着他不像是會甘心做一個副官的人,便想着接近他,但他總對我很是疏遠。真是白瞎我費的這些氣。"。
"不要再試圖接近林舒之了。"梁知原倒了一杯茶,放到江萍秋面前。"為什麼?"江萍秋端起茶杯,有些不解地問。"如果他真的……那我就失去作用了。""因為他對你起疑了。"聽到這話,江萍秋大驚:"怎麼可能?我沒有漏出什麼!""直覺吧。他很敏銳。"梁知原喝了一口茶。"況且我已經和他暫時結盟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他的所作所為對我們有益。這個地方被姓趙的搞得烏煙瘴氣太久了,也該換換空氣了。"
"那最好。"江萍秋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梁知原道:"與他結盟……那你把身份告訴他了?"梁知原搖頭:"沒有。若是知道我的身份他應該不會與我合作,畢竟他是渌派的人。"江萍秋松了一口氣:"我差點以為你違反規則了。"
"既以身入局,規則便還是要守的。"梁知原将江萍秋的茶續滿至有些微微溢出。江萍秋心領神會:"茶也喝了,衣服也取了,我也該回帥府了。"梁知原站起身來,微微躬身行禮:"四太太,慢走。"江萍秋站在後院門口,對梁知原笑着說:"梁老闆,願下次你我見面時,是個晴朗的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