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幾日。這一天梁知原正忙，看見有一個軍官到了半日閉。他恭恭敬敬地對梁知原說："梁老闆，大帥請您過去吃飯。""盛宴？"梁知原本想拒絕，但最終隻是猶豫了一下，問道。軍人搖頭："大帥說了，隻是一頓便飯而已，還請梁老闆務必賞光。"

梁知原又一次踏進了帥府。他本以為趙昌在時的帥府已夠壓抑冷清的了，沒想到林舒之更甚。整個帥府沒有一點兒人聲，也沒有一絲人氣，像極了一座死氣沉沉的墳墓。隻是剛剛踏入，梁知原便感到有些喘不過氣。

林舒之正站在門廳裡等他。再一次四目相對，卻是誰也沒有開口，誰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梁知原忽然就想起了以前。那時他奉上峰的命令，畢業後留在軍校做了個政治部主任，而林舒之作為考入那所年校的最小的學生，從一開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們都是聰明人，對話時常帶着機鋒，時或也以沉默代替言語，但無論如何他們都能輕易地理解彼此。梁知原記得，那時的林舒之心思沒有現在這般深，也有些熱血，面對這不公的世界也想着把自己當作炸藥讓這世間炸得粉碎。那時他就很喜歡這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年輕人。雖然他知道從那軍校出來的絕大多數都會在之後成為渌派的骨幹，他也知道那時的林舒之就已被趙昌看中，不可能會選擇衡派，但他那時仍天真地認為，他們會一直有共同的追求，并一起為之奮鬥終生。

可沒想到，時間還是一點點積攢，最終在他們中間化作鴻溝，他們分隔在兩岸，欲言又止卻又無話可說，甚至連對方的面容都無法看清。

想到這裡，梁知原勾了勾嘴角，有些苦澀，又有些嘲諷。仿佛猛然驚醒般，林舒之收回目光，領着梁知原向餐廳走去。梁知原想落後林舒之半步，但林舒之放緩腳步，執意想與他并肩。

看見這一幕的梁知原有些恍惚。那時因為他是政治部主任，林舒之總想落後半步，讓他走在前面，但他也是像現在一樣，刻意放緩腳步，直到兩人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