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知非隐了隐笑容,輕飄飄說道:“我沒問題。”
尤香梨看他都沒反對,自己更不能示弱,也提了提嗓門:“我更沒問題。”
五分鐘後,兩碗變态辣牛肉粉上桌。
紅油油的濃湯裡盛滿了辣椒醬、酸筍和牛肉粒,光視覺上就給人一種“這碗真要命”的沖擊。
尤香梨心裡暗笑:哼,工作狂項瘋子,看我辣不死你,等着看你好戲咯。
項知非拿起筷子,取下眼鏡放到桌子上,低頭嗦了兩口粉,嚼了嚼緩緩咽進肚子裡。動作一氣呵成,面容沒有任何改變,好像碗裡的辣椒都是假的一樣。
他接連吃了幾口,看尤香梨還沒有動筷,問道:“你怎麼不吃?”
尤香梨心想,這變态辣該不會是鬧着玩呢吧?哎,看來這次教訓不了他了。
她拿起筷子,往嘴裡送了兩口,頓時感覺一團火球燃燒着舌頭,刺激的熾熱感瞬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刹那間她留下了兩行滾燙的熱淚。
她呲溜呲溜地喘着粗氣:“水……水……”
項知非強忍着笑意,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她面前。
“啊……燙……”尤香梨像小狗一樣把舌頭伸得老長,又燙又辣又麻的感覺在她嘴裡爆炸了。
項知非又拿了一個空杯,把水在兩個杯子裡來回傾倒降溫。
等她緩和了一會兒,他好心問她:“我叫老闆給你換一碗不辣的吧?”
“不!”尤香梨馬上制止他,死到臨頭還嘴硬:“我可以!剛才隻是沒準備好!”
她憋住氣,囫囵往嘴裡塞了一坨面,然後嚼也沒嚼地就吞下。
到最後,她的舌頭和口腔已經麻木了,根本感覺不出來是辣還是不辣,她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舌頭的存在了。
她吃了半碗,實在受不住了,但是又沒吃飽,于是打掃幹淨了臭豆腐和糖油粑粑。
她實在忍不住問他:“你怎麼……怎麼一點事兒沒有?”
項知非看她滿臉通紅不肯服輸的樣子,不由笑道:“因為我是川渝人。”
擦。
尤香梨心上一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天啊,為什麼每次都赢不過他!為什麼受傷害的總是我!真是克星他媽給克星開門,被他克到家了。
——
飯後,尤香梨回到酒店房間,洗完澡後換上她的白色吊帶緞面睡裙,開始着手修改項目方案。
文檔修改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擡眼一看,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她做了一下肩部拉伸,準備把文檔給項知非發過去時,突然肚子裡一陣針刺的火辣辣疼痛。
她趕緊起身去衛生間蹲馬桶,大約十來分鐘後才從衛生間出來。
晚上吃的東西都拉幹淨了,但是肚子的痛感一點沒有減退。她躺到床上側身卧着,雙手按着腹部。
沒過多久,又一陣洶湧的感覺襲來。她連鞋都顧不得穿,又一頭紮進衛生間裡。
沒錯,她竄稀了。
來來回回五六次,她整個人已經虛脫,下腹部燒得厲害。她縮在床邊的角落,渾身打着顫。
而項知非那邊還在等着她的方案。
她的手機放在桌子上,項知非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她都沒聽到。
他以為她睡着了,但又覺得她做事不是有頭沒尾的人。于是他想再打一個電話,如果無人接聽,那就明早再說。
手機鈴聲響了。她有預感,可能是項知非打來的。
她跌跌撞撞地下床,從桌上拿起像闆磚一樣沉重的手機,好不容易才按準了接聽鍵。
“喂……”
項知非:“方案改好了嗎?”
“就……就發……”尤香梨氣若遊絲,整個人蹲坐在書桌邊。
“尤香梨?你怎麼了?”項知非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她平日裡說話中氣十足、抑揚頓挫,從沒有這樣小聲到幾乎聽不清說什麼。
“我……肚子疼……”
“肚子疼?今天吃太辣了吧?”項知非嘴上打了釘子,“你說你,是不是自作自受?”
尤香梨那邊沒有回應。
“喂?尤香梨?能聽見我說話嗎?尤香梨?”項知非提高了音量,但是電話那頭依然沒有回音。
尤香梨沒有暈過去,她能聽見他的聲音,但是她臉上全是冷汗,已經沒有力氣講話了。
項知非就住在她隔壁房間,他放下電話就去敲她的門。
叮咚叮咚,“尤香梨?你在嗎?你還好嗎?”項知非按完門鈴怕她聽不到,又使勁兒拍打着門框。
尤香梨光着腳,一手緊緊按着肚子,一手扶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用腳拽着身子把自己拖到門口,拉下門把手。
項知非把門推開的那一刻,她已經用完了全部的力氣。
還未等他開口,她雙腿一軟,“咣當”一聲栽進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