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餐椅上起來,想告訴他冰箱裡既然有這麼多菜,不然在家吃得了。
他從衛生間裡出來,正好迎上她的目光。
他腰間系着浴巾,浴巾下半遮的人魚線清晰剛硬,一塊塊腹肌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胸肌上滾落着還未被擦去的水珠,濃密的頭發濕漉漉的。
“你……練得還真不錯哈。”尤香梨根本不想把目光移開,又盯着他看了五秒,才說起了正事:“我看你冰箱裡堆了好多菜呢,要不今天把它做了吧,别浪費了。”
他點點頭,“好,我換件衣服。”
尤香梨把冰箱裡的豆腐、雞、煙筍還有臘肉等食材拿出來,去廚房把米飯先悶上。
他換了一件米色速幹T恤和褐色休閑短褲,一手用毛巾擦着頭上的水露。
“我來吧。”
尤香梨心想,是得你來,我在做飯方面一竅不通。上大學時吃學校食堂,工作後吃粵悅食堂,節假日要麼外賣要麼出去吃,總之沒一頓是在家裡做的。
不過她不太好意思暴露自己不會做飯的事實,于是探個腦袋站在廚房門邊上,輕聲問道:“我能幫你做點啥嗎?”
他切豆腐的背影笑了笑,“不用,你去看電視。”
她接着捧起餐桌上的抹茶小蛋糕吃起來,“那我陪你聊天吧,不然你一個人做飯太寂寞了。”
他将半隻雞涼水下鍋,加入幹辣椒、花椒和生姜,開火煮沸。又在另一個炒鍋中加入油,下肉末和幹姜開炒。
“你的廚藝,跟誰學的?”尤香梨已經聞到淡淡辣香了,她把頭靠在廚房門框上。
“在美國讀博的時候,自學成才。”他把豆瓣醬也下入鍋裡,“剛去美國讀書那會兒,手頭實在緊張,學校食堂的飯我都吃不起,街上的中餐對我來說更是奢侈。所以隻能自己在租的房子裡學着做,自己做總比在外面吃便宜。”
他又說:“那時候,1.5美元的芝士漢堡對我來說都算解饞了。還記得第一學期期末考完試,我花了16美元去一家串串香吃自助,雖然那家味道不咋地,但已經是我一個學期裡吃的最好的一餐。”
尤香梨倚在門上,聽他講述着艱難的求學之路。她沒有想到現在的青年富豪項知非,居然還經曆過這樣一段窘迫拮據的時光。
一小時後,三盤地道的川菜上桌了:麻婆豆腐、煙筍炒臘肉、椒麻手撕雞。
她把米飯盛出來,又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啤酒。
“項大老闆親自下廚,這餐我必須全部吃光。”尤香梨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開動吧!”
她先嘗了一口顔色紅潤的椒麻手撕雞,又扒拉了兩口米飯,稱贊道:“幸好沒去外面吃,不然真是錯過了一頓美味。”
項知非看着她笑了笑,“很久沒做了,看來手藝還在。”
他用勺子給她舀了幾塊麻婆豆腐放在她碗裡,問道:“下午打籃球的時候,你怎麼知道我以前是花大的小前鋒?”
尤香梨邊吃邊解釋:“當時學校舉辦籃球賽,你們二班跟我們一班進入最後的決賽。我是那場比賽負責拉校外贊助的外聯部幹事,所以我在現場。”
項知非又問:“我沒記錯的話,那時孟敬淵是你們班的大前鋒吧?”
尤香梨有點意外,怎麼好端端的又提起那個人。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耳邊又響起了項知非的聲音:“你那時喜歡過他?”
“沒有沒有,”她夾了幾塊臘肉伴着米飯往嘴裡塞,“怎麼可能,沒有的事兒。”
他的目光比剛才淩厲了不少,似有刨根究底之意:“我看他對你好像很有意思。”
尤香梨意識到,這是他隻有在盤問下屬工作時才會露出的目光。她閃躲了一下,低頭夾手撕雞,繼續三連否認:“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項知非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态,自顧自地喝了一口啤酒,溫言道:“抱歉,我不該多問。”
尤香梨大方道:“沒關系,他對哪個女生都那副死樣,不必在乎。”
吃了一會兒菜,她尋了個空打岔:“對了,你今天演講的時候,那個同學問的關于感情和工作哪個更重要的問題,你的回答還讓我挺意外的。”
她接着道:“你是真心那樣想的?還是因為在公開場合,所以才說了些聽起來不失偏頗的話?”
“我說我是真心的,你信嗎?”項知非擡眼,看着她。
她搖了搖頭,繼續吃菜,“說實話,不太信。像你們這種身家的人,最看重的應該是商業利益,或者說,自身的前途發展。感情于你們而言,可能隻是拖累,是可有可無、錦上添花的東西而已。”
“你為什麼這樣想?”項知非反問她,“還有,你剛才說‘你們’,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就是說像你這類人。”尤香梨沒有繞彎子,她雖然清楚項知非不像孟敬淵那樣勢力無恥,但若真正到了利益抉擇的時候,真正到了感情擋住自己野心的時候,他又會做出什麼選擇呢?
她不敢去想。
他放下筷子,眼神中有些陰郁,“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種人。”
她深吸一口氣,重提了舊事:“如果你真的很重感情,為什麼當年離開時沒有告訴一個朋友?為什麼拿到保研名額,還要不打招呼出國?你自己的前途是很珍貴,但别人的前途也不是兒戲。”
他一字一句答道:“當時輔導員把我們兩人叫去辦公室,說最終把保研名額給我,我是答應下了沒錯。但是第二天我一收到斯坦福的offer,就去辦公室告訴她我要出國的事情了。我當時以為,她會把保研名額留給你。”
“你第二天就告訴她了?”尤香梨驚疑。
“沒錯,我記得很清楚,我是淩晨收到那邊郵件的,第二天早上我就去了她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