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哪能聽不出楚玥語氣裡的暗諷,但是礙于這兩個祖宗在這,吐了口氣回道:“不敢當不敢當。”又覺得跪在地上的小武紮眼得很,對小武說:“你也起來,本官放你無罪了。”
小武身上受了刑,面色慘敗如紙,雙膝也因跪地紅腫,起身實在困難,楚玥見狀,蹲下将小武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小武站起來。
蕭長庭站在一邊猝不及防地被謝銜星用手肘抵了一下,瞥向謝銜星,見他朝楚玥的方向輕點了一下頭,便會意,走到楚玥身邊将小武搭在自己肩上。
楚玥向蕭長庭輕聲道了句謝,蕭長庭爽朗地回了句“不用客氣”。
謝銜星朝許陽說:“既然無事,我們便走了。”
“無事無事。”許陽說着将四人送到門口。
楚玥本想将小武從蕭長庭手上接過來,但蕭長庭卻說:“哪有幫人幫一半的道理,我送他去醫館吧。”楚玥明白小武身上的傷需要趕緊醫治,也不客氣:“多謝。”
蕭長庭扛着小武走在前面,謝銜星和楚玥走在後頭。
這附近就有不少醫館,四人找了家最近的醫館進去了,裡面的大夫見小武傷在背部,需要立刻敷藥,讓蕭長庭帶着上樓了。
楚玥本想跟上去,被一旁原本安靜的謝銜星叫住:“你的傷不治嗎?”
楚玥納悶:“京兆尹并未對我用刑。”
“昨夜你指尖的傷。”
楚玥沒想到他還記着,回道:“這點傷無礙,回藥鋪塗藥就好了。”
謝銜星也不強求,換了個話題:“剛剛在京兆府怎麼回事,怎麼自己淪為兇手了?”
楚玥想到方才在京兆府之事,眼眸如霜,回道:“有人向京兆府檢舉小武就是放火之人,小武是我帶回府裡的,這麼些年來一直呆在楚家,楚家若是沒了他也沒了去處,沒有理由放火,況且我今早才去報的官,動作未免有點太快了,再加上大堂之上京兆尹一心隻想讓小武認罪,擺明了就是想草草結案,這背後定有蹊跷。”
“今後你打算如何?”
楚玥回道:“與你無關。”
謝銜星為自己開脫,“我并無他意,今早之言也是受母親所托。”
“我從未多想。”
“母親所托不能不聽,事情發生在自己眼前也不能不管,大男子說話算話,若是有需要,直接來找我。”
蕭長庭這時也帶着小武從樓上下來了,手上還拿着膏藥包,将大夫對自己的囑托對楚玥轉述了一遍。小武後背敷了草藥,精神氣也慢慢恢複,面色稍稍紅潤了些。
楚玥見二人下樓,自己去付藥錢,卻被告知已經被蕭長庭付過了,轉身想将錢給蕭長庭,蕭長庭擺明了一副不收錢的模樣,“不用不用,這藥草隻是三天的量,這些錢你留着待下次來換藥的時候給。”
楚玥聽見剛剛京兆尹稱他為蕭小将軍,卻不知全名,于是問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直接喊我蕭長庭就行。”
楚玥欠身道謝:“多謝蕭公子。”
蕭長庭倒是爽快,“客氣什麼,銜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幫忙是應該的。”
楚玥解釋道:“蕭公子怕是誤會了,我與世子隻是萍水之緣,不敢稱友,眼下小武已能自己行走,我們就先走了。”小武聽罷走到楚玥身邊,和楚玥一起離開藥館了,留下蕭長庭和謝銜星二人在藥館裡。
今日她頭上隻簪了一支骨钗,半披着發落在後肩,謝銜星看着她的背影,暗暗自語:“熱心貼冷腸,算我多管閑事。”
蕭長庭用肩膀頂了頂謝銜星,“我們也走吧。”
路上,蕭長庭對謝銜星說:“這楚家小姐和我想得有些不一樣。”
“你想的什麼樣?”
“長得柔柔弱弱,倒是有幾分骨氣。”
謝銜星一側眉梢微微上挑,“她才不是柔女子,你讓她踢一腳就知道了。”
蕭長庭覺得莫名其妙,“她為何要踢我?”
這句倒是讓謝銜星繞回了伊始。
自己究竟是殺了她何人...
蕭長庭見謝銜星不說話,拍拍謝銜星的肩膀,“走吧,去百騎司。”
楚玥考慮到小武後背的傷,刻意放慢了腳步,兩人在街上慢慢走回藥館。
小武緩緩開口,聲音虛浮:“小姐,這火我沒放。”
楚玥沒接話,反問小武:“我問你,你是在什麼時候被抓的?”
小武如實回道:“是在今日早晨。”昨日郊外雨小,山上樹密,小武每次都會睡在山上,今早下山進城的時候就被人抓走了,被人帶到大堂上才知道昨夜楚府起了大火。
“天可明?”
小武細細回想,将腦海中想到的說了出來:“未出太陽隻見晨光。”
楚玥心中暗忖,自己正是在那個時候去報的官,這也未免太巧了,“你祭祖一事除了楚家人可還有知曉?”
小武搖搖頭,自己被楚玥從街上帶回楚府之後,除了祭祖就一直呆在楚府。
突然,小武想到一個人,脫口而出:
“大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