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騎司内,蕭長庭在外訓兵,謝銜星看着遞交上來的各路密報,其中有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寫着:長安糧商林學文久留戀于風塵之地,近日卻與大理寺卿秦硯之私下來往頻繁,多在入夜。
長安傳着一個俗諺:
長安城中雙富強,楚林兩家響當當。
楚商善賈财路廣,林富聚糧業興旺。
商賈之人與政客親近,此番敏感行徑不能放任不管。他暗自思忖着,決定今夜自己去盯着林家。
“謝銜星!”蕭長庭在門外大喊。
謝銜星将情報放好,起身出去,見蕭長庭領了個太監過來,問道:“秦公公有何事?”
秦公公捏着嗓子:“世子,皇上邀您去禦花園一逛。”
走到門口看見百騎司門口停着一輛錦帷檀木馬車,謝銜星面色一沉,冷聲開口:“公公這是何意?”
回應他的是從馬車裡傳來的一句袅袅女音:“是我讓秦公公帶我出來的,父皇也知曉此事。”
謝銜星沒理裡面坐着的人,轉身對秦公公說:“我去騎馬。”自己的馬昨日就被套在百騎司的馬廄裡。
裡面的人一聽坐不住,掀開錦簾探出身,沖他喊道:“謝銜星你站住。”
謝銜星純當沒聽見,頭也沒回就去了馬廄,謝珍見他不回頭直接從馬車下來,本想跟上去,結果被來到門口的蕭長庭擋在前面。
謝珍怒聲道:“蕭長庭你做什麼。”
蕭長庭向後退一步,拱手回答:“回公主,百騎司乃是嚴肅之地,閑人不得進去。”
“你說我是閑人?”
“敢問公主有何事?”
謝珍語氣堅定:“我找謝銜星。”
蕭長庭依舊不讓步,“還請公主在外等候。”
謝珍性子執拗,蠻橫慣了,伸手就朝蕭長庭臉上呼去,卻被蕭長庭抓住了手腕。
謝珍質問:“蕭長庭你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蕭長庭面色不變,回道:“公主倒是沒變。”
謝銜星加快了步子走到門口,對秦公公說:“秦公公先送公主回去,我一人入宮即可。”
謝珍插嘴:“為什麼不坐我的馬車?”
“我為何要坐?”
謝珍還想說話,謝銜星就上了馬,揚了馬鞭一人入宮了。
秦公公恭敬開口:“公主,世子已經走了,老奴送您先回去。”謝珍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扔下一句:“蕭長庭你真适合做一條狗。”
蕭長庭心裡暗罵:做狗第一個咬的就是你。
進入宮門後,謝銜星下馬将馬繩給了一旁的侍衛,自己走去禦花園。
入夏的禦花園,本是錦花旖旎,蝶簪枝頭,可惜昨夜一場急雨,花瓣落了不少,皇帝趙欽身着便服在蜿蜿小徑上閑步,身旁的和三輕聲道:“陛下,世子已到。”
謝欽微微點頭。
和三忙不疊地側身行禮:“給世子請安。”
謝銜星微微颔首應了他的請安,緩步走向皇帝身邊:“不知皇叔有何事?”
“你瞧,朕前幾日看這些花還正開得灼灼,昨夜一場驚雨過後,今日便成一片欲落殘花。”
謝銜星擡眸望向園裡的殘花,接過他的話:“我倒覺得尚餘殘蕊嗅雨香。”謝欽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何出此言?”
“花本在枝頭,湊近了才能聞香,但夜風攜着陣陣細雨,将那淡淡的殘香悠悠送出,也别有一番韻緻。”
皇帝眼角眯起,臉上顯出溫和的笑容:“好一個悠悠殘香,還是燕喜最能讨朕的歡心。”
謝銜星拱手:“銜星不敢當。”
謝欽斂下眼眸:“敢不敢當可不是你說了算了,你可知朕今日為何傳喚你?”謝銜星如實問道:“敢問皇叔為何?”
謝欽微微皺眉,從衣襟處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謝銜星:“你先看看這個。”謝銜星拆開信封。
信上的字是用胡文所寫,他不懂胡文。
“這封信是今早朕在禦案上發現的,今日昭你來,就是命你徹查此事,朕給你七天時間,七天之後,将這封信的内容告訴朕。”
原來今日進宮是讓自己學胡文,謝銜星收了信,斂眸垂手,擡臂行禮:“定當不負所托。”
謝欽眉目舒展:“剛才是珍兒在陪朕閑逛,聽我讓秦鹿去找你也要鬧着去,可有添麻煩?”
“公主天性活潑,甚是可愛,隻是心念皇命,先行入宮了。”這前半句純純是他咬着牙說出來的。
“沒惹麻煩就好。”
謝珍進宮後就将秦鹿打發走,懷着氣轉道去了母親的紫坤宮。
“母妃!”謝珍在紫坤宮外就開始喚胡蓉,進去後發現哥哥謝鈞也在。
謝鈞陪着胡蓉在宮内賞花,兩人正在商量密事,聽見謝珍聲音,兩人都回眸望去,謝鈞小聲對胡蓉說:“母妃,稍後再議。”
胡蓉被他扶着在攀花涼亭坐下。
謝珍一路小跑進紫坤宮,氣喘籲籲:“你們在聊什麼呢?”
“怎麼跑的這麼急?”謝鈞拿出錦帕替她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