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康走在去校門口公交車站的路上,雙手的拇指不自覺地在食指指腹内側輕輕刮蹭。
昨天在食堂吃完晚飯回到寝室,她就從桌子抽屜裡翻出了指甲剪将長出來的指甲剪短。
但是因為塗了甲油膠的緣故,指甲變厚變硬了許多,用力剪下的指甲多少有幾分分叉和毛糙。
她修剪了許久,才将将把指甲修剪至能過得去的狀态,并不如之前那般平滑。
此刻自己的指腹能感受到指尖那幾分說不出的毛躁,如此頻繁刮蹭大概是将指腹當成可以打磨指甲的心理安慰。
當然還有幾分小康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焦躁。
陳小康剛走近公交車站,就正巧撞上那個朝自己方向張望的熟悉眼眸。
她拇指剮蹭指腹的動作稍稍一頓,丁兆戴了醫用口罩——
看來他昨天生病了,可能還有些嚴重。
大概是因為戴上口罩遮住了丁兆臉上的大部分面積,他那雙本就帶有幾分善意純良的狗狗眼更為突出。
他那又黑又亮的瞳仁此刻滿是讓人忍不住注視停留的親近。
陳小康不留痕迹地斂起目光,然後微微低眸走到了丁兆那個熟悉高大身影的身旁。
“小康!”
雖然隔着口罩也能聽出來丁兆他如同往日一般的上揚語調,但是嗓音卻是明顯的沙啞。
“嗯。”陳小康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又禮貌性補了一句,“生病怎麼沒多休息幾天?”
“嘿嘿。”
陳小康即便沒有擡頭看他的臉,也能聽出丁兆他聲音裡冒着傻氣的笑意。
“已經退燒了,就是還有點感冒後遺症。”
說完這話他往旁邊跨了一大步,“跟你保持點距離,别傳染給你了。”
陳小康聽他這話并沒有作聲,但是心裡卻愈發覺得這段時間和丁兆的來往,便越是發覺他這個人并沒有他往日表現得那般不着調。
反而他好像很是細心和講究。
不僅在炎熱的夏日帶上悶熱捂汗的口罩,甚至還會很注意社交距離,害怕把感冒傳染給别人。
陳小康雖然身形看起來清瘦,甚至遇上風大的天氣,她那具纖細的身材在寬松的衣料中搖晃,給人總是一種弱不經風、随時倒下的感覺模樣。
但是其實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康并不體弱多病,從她出生起生過的病一雙手能數得過來,甚至流行感冒都能是少數不被感染的幸運兒。
這些想法她自然沒說,隻是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嗯”。
“小康。”
丁兆喚自己的語氣莫名帶着鄭重,讓陳小康有幾分詫異,回應的語調也帶上了疑惑。
“嗯?”
與此同時,她往日不怎麼帶着情緒的雙眸也落到了丁兆戴着口罩的臉上。
“你……昨天沒特地等我吧。”丁兆不僅語氣帶着少有的不确定遲疑,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更是有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陳小康看着他如此表情,心裡不知為何跳出了鮮有的惡趣味,不緊不慢地吐出了兩個字。
“等了。”
說完這話,小康那雙清麗的眼眸就一瞬不瞬地看着丁兆那張戴着口罩但依舊難掩清爽的帥臉。
生怕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丁兆聽了她這話眼睛裡立馬浮現出了慌亂、擔心和愧疚的情緒。
隻是陳小康有幾分自己是不是眼花——
這些一緻情緒裡好像還有一絲本不應該存在的喜悅。
“我當時燒糊塗了,根本不知道幾點。”
“藥也是我舍友給我灌下去的,我迷迷糊糊的一覺醒來就今天淩晨了。”
看着丁兆慌張的表情、聽着他着急的解釋,原本就有些沙啞的聲音因為急切變得更是啞了幾分。
陳小康原本在心裡燃起的惡趣味突然像是被潑了一桶涼水瞬間澆透熄滅,眉頭瞬間擰在了一起。
她沒有想到他竟然燒得這麼嚴重。
“你沒因為等我遲到吧!”
“哎呀,我真應該給你發個消息說一聲的,真是的!”
“我這身體真不夠争氣的!”
“下次沒見到我人,不用等我——”
“沒有,沒有!”陳小康為了打斷他語無倫次解釋的話,音量都大了幾分。
原本還慌張的丁兆被她如此一句瞬間停了解釋的話,有些沒反應過來地盯着她。
被他如此一盯,陳小康莫名有幾分底氣不足,眼眸瞬間低垂,聲音也莫名就成了蚊子哼哼。
“剛剛我是開玩笑的。”
對面的人聽着陳小康這話并沒有立刻回應,這不由地讓她心突突直跳了起來。
她稍有不安地輕咬下唇,硬着頭皮擡眼去瞟身旁人的表情,正好撞上了他的視線。
陳小康看着丁兆他那像是在垃圾桶翻到了兩個帶肉排骨的小狗一般興高采烈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