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侑介把摔倒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又把泷澤雪繪徒手扭正自己膝蓋這件事上添油加醋了一番後,雅臣的臉色不禁變得詭異起來。
朝日奈要用膝蓋頂開的房間大門,快步抱着女性走到床邊放下。
還在練習的繪麻和朝日奈棗也聞訊趕來,在看見玄關附近徘徊的侑介一臉罪該萬死的時候,臉色立刻就變了。再往裡走,就瞧着正坐在床上費力抻着一條腿的泷澤雪繪,居然還能笑眯眯地跟他們打招呼。
“呀,你們回來啦。”
盡管還不能斷定到底是隻是脫臼還是骨折,但畢竟都是骨頭上的問題,帶來的疼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一笑了之的。
但是她……居然還能硬扛着像沒事人一樣說話。
“很嚴重嗎?”朝日奈棗不由得擰眉,問道。
“沒事,就隻是崴了一下而已。”泷澤雪繪瞟了眼站在角落裡自責的像是快要死掉的紅發少年,立刻抓起剛脫下來的外套朝他丢了過去:“你也把多餘的表情收一收吧,我又不是摔得被救護車拉走了,用得着那樣嗎?”
侑介被衣服蒙了個正着,緊緊地抿着嘴唇,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該笑還是該哭。
門外,向前台借來急救箱的雅臣姗姗來遲,他把東西放到床頭櫃上,傾身坐到了泷澤雪繪的面前。
“受傷的是右腿麼,先讓我看看吧。”
雅臣神色擔憂地取出紗布和碘伏之類的放在手邊,等把工具全安頓妥當了,卻發現女性隻是緊緊捂着被子,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怎麼了?疼得很厲害是麼?”
“不,我的意思是……”泷澤雪繪略顯尴尬地撓了撓臉,看着床邊站成一圈像是來瞻仰遺容的男人們,“我需要脫褲子啊,雅臣哥,大家都圍在這裡的話,我有點……”
脫、脫……脫褲子?!!
“啊,抱歉!要,你帶着棗和侑介先出去,繪麻也出去吧,這裡我來照顧就行。”朝日奈雅臣的臉頓時紅的就像滴血,連忙揮手,讓弟弟們趕快散了。
朝日奈要臉上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但還是點頭,把一杯熱可可放在她手邊,而後輕輕掩上了門。
随着“咔哒——”一聲輕響,房門被關緊了,泷澤雪繪立刻鑽進被子裡,動作吃力地将外褲扒掉,不過好在裡面還穿着一條厚實的打底褲不至于太丢人,這才放心掀開杯子,看向面前耳根通紅,目光明顯閃躲的男人。
“我好了,雅臣哥。”
男人的身子臉色微微緊繃,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縷視線過去,在發現她該遮的地方都遮的嚴嚴實實時,這才緩緩松了口氣,把手伸向她明顯紅腫的膝蓋。
“我開始了。”
盡管心裡已經有了預期,但在雅臣的手接觸上來的時候,泷澤雪繪還是忍不住痛得揪緊了身下的床單。
瞬間繃緊的腿部線條讓雅臣不禁瞥了一眼靠在床頭的女性,手上的力道也立刻放緩,“既然知道疼的話,之前怎麼還敢自己動手亂來?”
房間裡,女性受傷的一條腿直挺挺地搭在他的大腿上,雅臣一邊說着,一邊拿繃帶在她膝蓋上緊緊纏繞了很多圈。
“沒事啊,我剛開始學滑雪的時候就摔傷過幾次,醫生當時就是這樣正骨的,我學以緻用很快。”等逐漸适應疼痛了,泷澤雪繪甚至還有閑心拿手機給自己腫的老高的膝蓋拍照留念,然後放到一邊,端着那杯熱可可看他熟練包紮的動作。
朝日奈雅臣又擡眸看她一眼,泷澤雪繪簡直就像是腿不在自己身上長的沒事人一樣。
“可當時有很多人在你身邊呀,不管是讓侑介打電話叫我過去,還是讓要将你帶回來,都比你一個人在那裡亂來強吧。”
泷澤雪繪仍舊不以為意,“但是我隻要自己可以解決的話,就不用麻煩其他人了啊。”
一瞬間的複雜閃過雅臣的眼裡,垂眸凝視着她,連纏着繃帶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空蕩蕩的房間裡,倏然有一股被強行被剝離出去的感覺蒙上心頭,盡管他不想去承認,可泷澤雪繪的話語卻清晰地顯示出她的客氣,疏離,甚至是……不信任。
“對你來說,我們就隻是‘其他人’嗎?”他輕聲問道。
那失落至極的眼神,讓泷澤雪繪頓時愣住了。
“啊?不是啊,我就随口一說嘛。”泷澤雪繪緊張地看了看那張臉,嘴角扯出一個不成樣的笑容,而後才吞吞吐吐地道:“雅臣哥,你是不是綁得有點,太緊了,我都不能動了。”
像木乃伊一樣裹這麼多圈,這樣下去腿真的不會壞死嗎?
朝日奈雅臣緩緩歎了口氣,動作迅速的用繃帶打了一個十分漂亮的蝴蝶結,将多餘的部分剪掉,半晌才輕聲開口,“這幾天這條腿暫時不要用力,也不要接觸地面,就算難受也忍一下,知道了嗎?”
泷澤雪繪猛點頭,伸長胳膊把被子拉過來蓋到身上,小心翼翼的動作生怕壓壞了那個精巧的小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