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笙這才意識到,自己握着那隻并不如何厚實但極為溫暖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一下才松開:“抱歉。”
翟辰倒是沒在意,跟着他去了辦公室,拉開辦公桌前的會客椅子坐下:“你叫我來,就是看門口那群号喪的?”
“不,”高雨笙給他倒了杯水,“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們還沒來,我是想談談你的事。”
“我?”翟辰接過杯子,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裡盛着清亮的白水,帶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應當是在水壺裡泡了幹薄荷葉。高端人士一般都喜歡喝昂貴的咖啡或是色澤豔麗的洋酒,這位小高先生卻偏愛喝廉價的薄荷水,怎麼看都不像個霸道總裁。
“關于你的……超能力,”高雨笙斟酌着措辭,給翟辰那異于常人的力量找了個代稱,“你總這樣暴露在人前,是很危險的。給不同的人做保镖,總會有人像我一樣看出來。”
“高總是在威脅我嗎?”翟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根鋼尺把玩,輕輕敲着那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像是在敲打玻璃杯一樣漂亮昂貴的高總,不要得寸近尺,“什麼超能力,高總說的我怎麼聽不懂。”
“我無意冒犯,隻是給你個誠懇的建議,找一位固定且願意保守秘密的雇主是最安全的,”高雨笙雙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做出無害又強勢的姿态來,“當然,也是為了我自己,我遇到了跟李婷一樣的麻煩。”
“嗯?”翟辰轉動鋼尺的手停下來,“你也被前男友尾随了?”
“……”
“啊不是,前女友,就樓下那位?看起來是有點危險,都要讓你血債血償、不得好死了。”翟辰啧啧感慨,仿佛已經看到高總被那位碎屍萬段的模樣。
“詛咒我死的人多得是,我也不會怕一個毫無攻擊力的瘋女人,”高雨笙感覺到翟辰的不友好,按了按額頭蹦出來的青筋,從抽屜裡拿出一隻透明文件袋,袋子裡裝着一張五顔六色的紙,“我收到了這個。”
正面是印刷拙劣的外賣單子,背面是一個奇怪的圖案。圖案呈同心圓狀,四周畫了十二個星座的标識,中間有一隻瞪得圓圓的眼睛。翟辰看到那張紙,背後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外賣單!”抓過來仔細看,與那天李婷在家門口那下樓的那張小廣告單子一模一樣。
這張單子夾雜在快遞中,今天早上送進了CEO辦公室,寫明了要高雨笙親啟。李婷那天發過一個朋友圈,吐槽這外賣單子做得難看,所以高雨笙有點印象。
“做我的臨時保镖吧,如果你不願意做9小時的,可以像李婷那樣接送我上下班即可……”
“好。”沒等高總說完,翟辰就應承下來,毫不猶豫地接了這個活。快速拍了張照片發給方初陽,告訴他李婷也收到過這麼一張紙。那邊方初陽可能在忙,并沒有立即回他。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高雨笙看着低頭研究紙的翟辰,用目光慢慢描摹他的眉眼,試圖找到跟記憶中那個人的相似點。然而時間久遠,他其實也記不大清了,瞧了半晌,隻得出個翟辰長得挺好看的結論。
找到一點線索,翟辰的情緒緩解了不少,放下手機笑着擡頭:“你看過《神雕俠侶》嗎?”
“嗯。”著名武俠小說,拍過好幾版電視劇,高雨笙小時候還挺喜歡看的。
“神雕俠侶裡面的那個魔頭李莫愁有個習慣,就是在殺人的頭一天會在對方家裡留下血手印。留下幾個手印,就是要殺幾個人。”翟辰心情一好就開始胡說八道,拿出他平時騙小孩那一套,逗一臉認真的小高總。
然而高雨笙并沒有像方初陽那樣讓他滾,而是垂目地思考了一下:“很有可能。”
“……”這都信,這孩子怕不是個傻的,翟辰有些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然而事實證明高總并不傻,特别是談起錢的時候。既然說定了要做臨時保镖,薪資就要先談好。高雨笙拿出正規保镖公司的價目表,單日租用是最貴的,A級保镖單日8000元,B級保镖單日6000元。包月和包年就便宜多了,月薪3~4萬,年薪60~80萬,沒什麼規律可言。
這個基本上是業内的均價了,翟辰也點頭表示認可。
“因為你不是正規保镖,平時要價都是單日4000,那麼包月應該是2萬左右。而且你現在是每天隻工作上下班的時間,所以最多一萬,我給你一萬五。”高雨笙擺出了商人嘴臉,仿佛先前那個一出手就是五萬塊的人不是他。
“之前不還是五萬的嗎?”翟辰試圖胡攪蠻纏。
“那是9小時工作,你不是還要帶孩子嗎?如果你願意 ,可以把孩子放在大廈17層的托兒班裡,費用公司出。”
高總連翟辰家裡的孩子都考慮進去,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就差保镖先生點頭,翟保镖也差點就同意了。但當他把半隻腳踏進去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不對,這位總裁為了雇保镖也太下本了。又是請他吃飯,又是調查他的家庭狀況……眼前仿佛張開了一張無形的網,擺滿了各種他急需的東西,高級托兒班、錢、規避暴露風險的工作、調查李婷死亡的線索,就等着他這隻肥兔子一頭撞進去了。
“暫時不了,我喜歡幼兒園的工作。”翟辰忍痛拒絕了這份帶毒的美味佳肴。
這時候,郝秘書進來通知,說外面警察已經來了。
警察把那三個吵吵嚷嚷的人铐起來,指着那梗着脖子幹嚎的中年男子道:“怎麼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