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立刻拍胸脯:“啥事沒有,打架,哥是專業的!”
戚言對于這時候還能開玩笑的家夥真是恨不得薅過來用力揉臉:“你沒鎖好門嗎,怎麼還能讓他們進來呢!”
這事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宋斐索性揀重點:“反正現在已經鎖好了,放心吧!”
“哎,二樓那個,”一直替宋斐捏着把汗的羅庚按耐不住好奇心,終是對着戚言發了問,“我在對面一目了然正常,你這個垂直坐标而且還是坐屋裡,究竟咋判斷出怪物從宋斐宿舍掉出來的?”
“跟你說了不是怪物是喪屍!”樓上周一律敢情也在陽台呢,強勢插嘴。
羅庚沒搭理他,還望着戚言求解惑。
戚言覺得這個問題簡直毫無技術含量:“我坐屋裡看不見,但是能聽見,跑出來往下一看,不就都知道了。”
羅庚皺眉,作為理科男,雖然成績渣點吧,但思維本能就是遵循邏輯性:“那就更奇怪了,你跑出來的時候怪物已經摔下來了,你憑啥判斷是宋斐屋?”
戚言抿緊嘴唇,有點後悔接這茬。
宋斐心裡一沉,這是戚言的雷區,羅庚還真是一掃一個準,趕忙接話:“你哪那麼多問題,趕緊回去看看門鎖好沒,别又被生撲。”
羅庚黑線:“明明就是很詭異啊,你不好奇嗎?”
宋斐翻個白眼,他好奇個毛啊,用腳趾頭想都知……
“他那個惡俗的床單,全樓都找不出來第二條。”
下面忽然傳來戚言的回答。
聲音不大,但也沒有任何遮掩或者不自然。
羅庚瞅了眼那粉色碎花,完全被這個答案說服了:“的确如此。”
戚言沒有再接話。
宋斐舒口氣,既覺得終于放心,又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他沒準備在學校公開出櫃,但也沒想藏着掖着,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是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對誰公式,也不必僞裝遮掩。可戚言不這麼想。戚言覺得現階段的他們都還很孱弱,沒有任何力量抵禦同性戀這個身份所帶來的壓力,哪怕這個身份并未落實,隻是懷疑和猜忌,都是緻命性的。
這不是一個喜歡吃地瓜還是吃土豆的問題。
這是一個喜歡吃肉還是吃素的問題。
太過根本的分歧,無從調和。
喬司奇沒有羅庚那麼傻白甜,作為橫跨二三次元的男人,一下就聽出了這裡面的玄妙。但總不能剛脫險,就對着救命恩人問,嘿,為啥你倆關系好到會記住對方的床單?
“你們從哪裡跑回來的?”
喬司奇的腦内小劇場被迫中斷:“食堂。本來都把門能鎖的鎖能堵的堵上了,一宿啥事沒有,到剛才,不知道他們怎麼就把門撞開了。距離食堂最近的就是咱宿舍了,大家都跑,我也跟着跑,結果一進宿舍樓人就都跑散了,能進去門的全他媽鎖門,我一個人又沒辦法再往上沖,隻能HELP啊,也是夠背的。”
食堂。
戚言在那裡等他一起吃飯。
沒等來自己,倒等來了變異者,宋斐都能想象戚言有多郁卒。這是沒條件和他面對面,要是有,那家夥絕對又得怼上半天。
“我勒個操!”
“尼瑪……”
“瘋了吧……”
對面樓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氣聲。
宋斐納悶兒地看向對面:“咋了?”
羅庚一臉懵逼地指指他下面:“你往下瞅……”
宋斐疑惑探出頭,眼珠子差點沒掉出去。隻見戚言跟個蜘蛛俠似的正四爪并用從一個陽台爬上另一個陽台,累了就跳進就近的确認關着拉門的陽台歇歇,緩差不多了繼續,總之以極慢的速度和極堅定的毅力逐漸向440這裡靠近。
女生宿舍曾不止一次投訴過學校陽台的圍欄設計不安全,容易被人夜裡攀爬。宋斐背地裡還吐槽過妹子們事多。現在,他想鄭重給那些姑娘道歉。
初生的旭日裡,一抹矯健身影攀岩附壁,揮汗如雨。不同樓層,不分院系,但凡宿舍所在的角度可以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無不歎為觀止。相比之下,被蜘蛛俠光臨陽台的宿舍則有些可憐,本就驚魂未定的宿舍同學還以為變異者開啟進化模式,直接會爬牆了,好幾個差點拿掃帚把人捅下去。
終于,爬過千山萬水曆盡艱難險阻的戚言同學,成功翻進440陽台。
宋斐嘴上沒吱聲,心裡卻早揪成了皺皺巴巴的手絹。
直到戚言雙腳落地,宋斐才沒好氣道:“你有病啊,爬上來幹嘛!”
戚言如願地揉到了他的臉,用隻有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呢喃:“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你的活蹦亂跳都很招人煩,但今天例外。”
從昨天意外發生到現在,宋斐第一次,濕了眼眶。
他用力抱住戚言,恨不能将對方摟進自己的身體裡。
戚言輕輕摸着他的後背,此時此刻,他破天荒地忘了顧忌,忘了那麼多雙眼睛在對面樓看着,他隻想告訴宋斐:“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待着。”
如此的溫暖柔情簡直都不像戚言了,宋斐真希望這一刻能成為永恒:“你放心,我不是一個人。”
戚言用下巴蹭他的頭:“嗯,我陪你。”
宋斐咧開嘴:“真好,咱們仨還能鬥個地主。”
戚言:“……”
陰影裡伸出一隻手:“你好,我叫喬司奇,你可以叫我Johns。呃,其實也可以無視我哈……”
戚言的視野終于不再僅限宋斐,慢慢開闊起來,這才看清陽台上還有一位同學。
喬司奇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他總覺得蜘蛛俠同學看他的眼神不是太友善。
“你也是爬上來的?”
“那哪能,我走門進來的。”
“……”
完了,不友善好像變成赤丨裸丨裸的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