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媽的!”
“我去你媽!”
近在咫尺的咒罵,夾雜着混亂的打鬥聲。
戚言急促地眯了一下眼睛,是那三個人的聲音,640!
顯然快自己一步的三個人遇見了麻煩。
戚言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似無動于衷,實則心裡已天人交戰。
救還是不救?
“戚言——”
風中傳來johns同學的關切。
“你傻站着幹啥呢,move啊!”
戚言翻個白眼,懶得理他,腦袋裡卻忽然湧起喬電燈泡給他講自己怎麼千鈞一發被宋斐薅進屋那一刻簡直想抱着宋斐喊爹的情景,不知怎的,原本左右為難的心之天平,漸漸有了傾斜方向。
戚言是個想好了就幹的行動派,打定主意,便不再拖拉,摸出藏在腰間的水果刀,打開折疊刀鋒,握緊,一躍進入640陽台,半點遲疑都沒有,腳底沾地的瞬間,火速沖進屋……
“讓你不給,我操!”
然後他就石化了。
640裡的情景,卻完全在戚言的預料之外。
宿舍大門關嚴嚴實實,沒有變異者,有的隻是四個同學,三個站着,一個躺地上,典型的圍毆構圖。
方便面散落一地,有兩袋已在混亂中被踩碎,面餅渣到處都是。
地上的人已經放棄了反抗,抱着頭蜷縮在那裡,白羽絨服已經被踹得灰撲撲,有幾個地方甚至能看出清晰的鞋印。
三個人打完了,也踹過了瘾,總算氣喘籲籲停了手。一看就是跟班的兩個人立刻彎腰去撿方便面,又高又壯那個看了眼戚言,樂了:“咋的哥們兒,跟蹤我們呢?”
說完他才看清戚言手裡的刀,眼睛立刻亮了:“你這個玩意兒不錯,借我們用用吧。”
食物可以續命,武器可以保命,但凡想求生的人,心裡都明鏡兒的。
戚言靜靜看着他,半晌,出聲:“借可以,什麼時候還?”
那人臉色黑下來,沒說話,手忽然去撈旁邊的凳子!
戚言心裡一驚,條件反射地往後躲,不料身後就是陽台拉門,後背正好撞在沒拉開的那一側,咣當一聲,真是渾身酥麻。
好在那人在隻是掄凳子,不是撇凳子,否則就不是凳子腿挨着鼻尖劃過,而是自己腦袋和拉門玻璃一起被砸碎。
該說這位同學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見人就往死裡弄。
但一言不合就朝自己同學掄凳子,又與喪心病狂還差多遠?
“别他媽廢話了,刀給我!”那人又喊。
戚言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身體也紋絲未動。
後面兩個剛撿完方便面的急了,其中一個把懷裡的方便面交給另外一個,沖過來就要奪刀!
戚言一咬牙,直接瘋狂揮舞手臂,劃出無數刀光劍影:“誰過來我弄死誰!”
打架就是這樣,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那三人本來想借着人多,連吓唬帶揍,把刀整過來就算完了,可他媽大家都九年義務教育讀書上來的,高考也沒有武鬥這一項,對着明晃晃的刀鋒,誰都慫。
兩相僵持不下,最後三個人放棄奪刀,帶着戰利品離開。
戚言純屬吓唬對方,要真讓他傷人,他也未必敢,所以見好就收,讓出一條康莊大道。
“一丁點都沒給老子留,比他媽日本鬼子都黑,操。”地上的白羽絨服爬起來,用袖子蹭蹭鼻血,灰白色袖口又多出一抹紅。
見戚言仍維持着握刀姿勢,白羽絨服苦笑攤手:“同學你來晚了,真的啥都沒了。”
戚言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理狀态,他居然問對方:“你以後吃什麼?”
白羽絨服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來,動作之緩慢,就像個垂垂老矣的病患,毫無生氣。
終于将倒地的凳子全部扶起來擺正,白羽絨服才坐到自己的那張上,朝戚言扯了扯嘴角。他沒回答戚言的問話,他隻是說:“我還真擔心你會捅死一個。”
戚言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衣櫃,男生宿舍的衣櫃都一樣,櫃底和地面瓷磚間有個幾厘米的縫隙,此刻那縫隙裡,正泛着寒光。
“你被他們揍成那樣都沒動刀,我最多被搶一把小破水果刀,要為這就殺人,也太瘋了。”
白羽絨服生無可戀的表情被訝異取代,順着戚言的目光,他也看向櫃子底下,轉瞬了然,難得露出笑模樣:“你挺鬼啊。”說着,彎腰把藏在櫃子底下的東西摸了出來。
一把锃亮的壽司刀。
戚言瞄了眼自己手裡的玩意兒,有一種東施遇見西施的尴尬。
“幸虧他們仨沒發現。”白羽絨服歎口氣,小心翼翼地将刀用破衣服包好,近乎虔誠,“可惜當初沒聽客服的,要是買一整套,老子現在就是三刀流!”
要不是武器相差懸殊,戚言真想也踹他兩腳:“你剛才要是把這玩意兒拿手裡,不用殺人,光吓唬吓唬他們,也不至于一點吃的不給你留。”
“不行不行不行!”白羽絨服把頭搖得跟車載娃娃似的,“這把刀特别快,不是跟你吹,削鐵如泥!我要一個沒吓唬好,他們腦袋就沒了!”
戚言黑線,他可以期末考試成績發誓,這貨絕逼把自己持刀後的武力值PS過了,還他媽是無腦P的!
“如果剛才他們非得搶你刀,”白羽絨服忽然問,“你會真捅嗎?”
戚言沉默。
白羽絨服笑了,帶着點無奈惆怅,帶着點幼稚嘚瑟:“咱倆都是有底線的當代大學生。”
戚言心裡一松,樂了:“簡稱,傻。”
白羽絨服指指身後的宿舍大門:“外面那些已經不是人了,咱們裡面這些,遲早也得被逼成不是人。”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好半天才擡起頭,目光炯炯,“但我甯可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