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留在船上和補給部隊在一起,倒是好吃好喝養尊處優,還可以洗澡,日子過得一點也不像在打仗的人。
第三天,我在船上自己單獨的寝室内換衣服的時候,門口有響動傳來,透過木闆下的縫隙,我看到一雙铮亮的铠靴,馬刺鋒利畏人,顯示來人身份絕非船上做工的小厮或水手。
我正脫得精光,四周沒有躲避的地方。當那個人打開裡間,大喇喇的站在門口欣賞我隻套了一隻褲腿的裸軀時,我才看清那是格拉斯頓伯爵。
他身着磨光的甲胄,胸甲下是兜頭穿戴的鎖甲,上面還泛着血腥氣,披風上沾滿了泥土,似乎剛從戰地上下來。
他把皮手套扔到一邊,摘下鎖甲的頭套,露出一頭粘着灰塵和汗水的黑色頭發,一雙鷹眸般銳利的藍眼睛恣意的欣賞着我。
我正在穿長褲,一條腿套在裡面,一條腿裸露在空氣中,猝不及防被他看了個光,這種羞恥的情形令我大為光火,慌忙之下我被自己的褲腿絆住,仰面跌了下去。
伯爵敏捷的跨步上前,一把撈住了我,使我躺在他懷裡,挨着他肮髒的盔甲。
用不着照鏡子也可以想象我的整張臉都要氣紅了,“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抱歉,我不知道會碰到這麼香豔的情景!”
他的嗓音低沉悅耳,雙眼仍然肆意的在我身上打轉。
“你這個下流無恥的人!”
我用力把他推開,顧不得遮掩自己,指着門口說——
“出去!否則我就用劍在你身上刺幾個窟窿,給你補上戰鬥中來不及享受到的榮耀!”
格拉斯頓哈哈大笑,我知道我們地位懸殊,雖然同樣是伯爵,但我隻是個女人,而他早已承襲爵位建功立業了。
不過他對我的謾罵并不着惱,拍拍身上的塵土,很好風度的走了出去。
等我穿好衣服,他依然在外面等着我,他坐在椅子上,翹着厚重的鋼靴打量着我。
“小姐,你有一雙很美的腿。”
他的視線從腳跟順着長褲的曲線一直掃上來,似乎在回味剛才所見到的,我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珠子,他實在是個惡棍。
“身為一個伯爵,你不在戰場上,跑到這兒來幹什麼?”我高聲質問他。
“自然是向你傳達勝利的喜悅。”格拉斯頓眯起眼盯着我。
脫下鎖甲的他面容十分俊朗,他的鼻子和眉骨都極為英挺,整個臉部輪廓俊美中不失氣概,一看就出自血統高貴的家族。
而且他還有一副難得一見的好身材,體格寬闊,腰部窄瘦有力,雙腿筆直像大理石柱。
他跷腿而坐的姿勢顯得十分具有王者氣度,一派氣定神閑,似乎天下間的事都在他的掌握間,難怪有人說他連王室成員都不放在眼裡。
我在威克森那一帶的鄉下地方見到的人哪裡能和這幫宮廷貴族相比,原以為道格拉斯就是貴族中的典範了,但和格拉斯頓伯爵相比,無論是氣勢、威嚴還是相貌體格都相差甚遠。
他坐在我的這間小船艙裡顯得尤為高大,壓迫感十足。
我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有忘記自己才該是有氣勢的那一位,畢竟他無恥的侵犯了我。
“我已經知道你們得勝了,現在你應該把我的人還給我。”
“他們都已派回威克森了。”
格拉斯頓伯爵語出驚人,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居然不通知我一聲就徑自遣散了我的騎士?
他得意洋洋的站起來,來到我身邊俯視着我。
我聽到他用暧昧親昵的口吻說:“親愛的芙洛蕾特小姐,就由我來護送你回城堡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咬牙瞪着他,“本來我應該在國王的軍隊中戰鬥的,而且我絕不會被人俘虜……”
“我知道,你很了不起,我的小姐。”
他伸出手指捏住我的下颌,溫和的對我說:“我毫不懷疑你會赢得勝利,事實上你已經赢得勝利了,你赢取了我的心,我請求你嫁給我,做我的伯爵夫人吧!”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格拉斯頓伯爵立即單膝跪地,全副武裝在铠甲裡的龐大身軀在我面前伏低,十分謙卑的執起我的手印下一吻。
那低醇性感的嗓音吐出愛語:“這次我什麼獎賞也沒要,我的美人,你就是我的獎賞!”
“我從戰場上下來就直奔這兒,我必須抓緊時機獨占你,在其他人沒有發現你的驚世之美前,我要讓這無暇珠寶完全屬于我,隻有我格拉斯頓的勞倫斯才能做你的丈夫!”
他這番求婚的話說得氣勢十足,我有些昏頭脹腦的,雖然先前我快氣瘋了,但理智仍提醒我他是一位真正的伯爵,而且在全部撒丁翰的貴族中,他們是有王室血統的最尊貴一級的大貴族,和我們威克森的鄉下貴族有着天壤之别。
以前道格拉斯之流向我求婚時,我隻是感覺到喜悅和自鳴得意,但眼下就連沒見過幾次面的格拉斯頓伯爵這樣的大權貴都在我面前下跪求婚,一時間我的虛榮心獲得了空前的滿足。
“芙洛蕾特,我在等待你的回答。”
格拉斯頓伯爵噙着笑意一瞬不瞬的凝視着我。
自他那對碧藍的眸子中,我看到自己嬌豔的紅唇微啟着,露出貝齒,金紅色秀發松散的披在腦後,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我愈發意識到自己和他的差距,他太過有經驗了,他會怎麼對我呢?也會像道格拉斯那樣粗野嗎?
“我……我有點害怕……”
“你怕什麼?”
他似乎感覺很意外,也許我給他或者國王的印象是十分勇敢的,但那隻是在比武中。我知道自己脫下騎士裝,換上裙子的時候,就無法控制的變得軟弱。
而且看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和我纖細的四肢形成鮮明對比,我怎能勝過他呢?來自一個真正男人的力量第一次令我感到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