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菲爾的話讓我背後直冒冷汗,這不可能是真的。
“你在撒謊,妲莉亞她早就知道……”我屏住了呼吸,看着他臉上那種詭谲的神情,不禁聯想到一個事實:“難道妲莉亞是因為聽到這個謠言,才倉促發動叛亂?可她以前就一直知道這個秘密啊!”
我想起幾天前在密道裡偷聽到妲莉亞與瓦克利說的話,她一直在暗中調查城堡内儲藏寶物的密室。雖然實際上根本沒有這個密室,東西就藏在祈禱間聖像座下的機關内,可她顯然已經對此深信不疑,甚至苦心經營尋找了很久。
而西菲爾是最近才回到撒丁翰的吧?這根本對不上,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西菲爾又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呢?
“妲莉亞很聰明,她當然可以覺察出威克森伯爵隐匿财産的蛛絲馬迹,但她想不到的是這個秘密并不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對我們來說,妲莉亞發動這次叛亂功不可沒。”西菲爾好整以暇地解釋,“她一聽到我撒布的謠言,就知道自己該抓緊了,不能被其他人搶得先機。”
這回我才明白過來,一直緊張那筆秘密财産的妲莉亞怎麼會把自己的發現傳揚出去,所以謠言隻可能是其他人散布的,為的是給妲莉亞施加壓力,讓她自揭底牌,然後卡維爾家的這幾頭狼才好以“拯救”、“平亂”的名義光明正大的沖進我家裡來謀奪财産。
“你打得算盤真夠精明的!可你又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我警惕十足地盯着西菲爾,他卻笑得很是惬意。
“西菲爾,你的地圖研究的如何了?”話正說到緊要關頭,門卻被一把推開了,道格拉斯大跨步走進來,他的視線一瞥見我,表情又驚又喜。
“芙洛蕾特?你這個小丫頭還真能折騰!到底還是被西菲爾給算準了,我還以為你會躲進女傭住的地方或者谷倉裡,害我找了一大圈……”他一邊說着一邊就要過來逮我。
我把蓄勢待發的弩|箭對準他的臉時,他倏地眯起眼,吼道:“你是犯什麼傻?以為能用那玩意在我身上戳個洞?”
“小心點,道格拉斯,這隻野貓的爪子可是鋒利的狠,雖然我的确不覺得她那把問題重重的弩機能對你怎麼樣。”西菲爾咧嘴笑道。
我仿佛慢了半拍,在這兩兄弟互相揶揄對視的表情中,我才終于明白過來。
該死的!西菲爾早就把地圖室裡儲備的武器做了手腳,這把十字|弩的發射部件被鎖住了,根本打不開。
“你是故意的!”我憤怒地把沒用的武器摔在地上。
“如果你選擇刀劍,我很樂意與你繼續白天在城牆上沒決出的勝負。”西菲爾微笑着說,他的意思是他早料到我會圖省事選擇最有殺傷力最保險的十字|弩來防身,于是隻在這類武器上動了手腳。
“做為一個女人,你應該安分守己一些!”道格拉斯冷哼一聲,“怎麼你嫁給一個德維爾後,竟然沒被收拾得乖巧順從,反而更像隻暴躁的野貓!”
“我丈夫不會放過你們的!”我惡狠狠地叫道。
“那也要他能重新占據這座城堡。”道格拉斯哈哈大笑,“作為本郡之首,我們有義務在你家發生叛亂的時候,幫你平定局勢。老實講,你得感謝我們,女士,不然你早就被塔西斯操出野種來了,到時候格拉斯頓的臉該往哪兒擱?”
我雙眼炙熱得仿佛能噴出火來,胸膛激烈地起伏,仿佛喘不過氣。
道格拉斯的污言穢語比西菲爾冷酷的話語更有殺傷力,他以勝利者的姿态對我施加淩|辱,我如今就好像是被他剝光了一般,這兄弟倆都是一窩最野心勃勃最無恥的野狼。
“你們——”我指着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反擊:“你們也配和我丈夫相提并論?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趕到這裡把你們殺光,就算他沒有獻上你們這些入侵者的人頭,我也會讓你們身首分家,用你們肮髒的血肉去喂老鷹……”
道格拉斯吹了聲口哨,“閉上你的小嘴!我可不喜歡這麼狠的女人,西菲爾,你确定自己能搞定這滿身怒火的美人兒嗎?”
“她不是按照我預期的來這裡了?”
“哈哈!你小子還真有兩下,不費吹灰之力就抓到這隻難纏的小貓。但你别忘了,西菲爾,芙洛蕾特一直都是屬于我的,從她出生我就是看着她長大的。”
西菲爾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笑臉,“當然,作為兄弟,我們向來分享一切,在格拉斯頓的勞倫斯趕到這裡之前,我會把她制服,我們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你們敢強|暴一個貴婦,你們會遭天譴!”我手裡緊緊握着那把卷了刃的劍,即使現在我沒法對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出手,但隻要有一點機會,我很願意撲上去挖出道格拉斯或者西菲爾的眼珠。
道格拉斯瞄着我的眼光翻湧着赤|裸裸的欲念,他不懷好意地說:“芙洛蕾特,事到如今你還要做個可笑的聖徒嗎?你的婚姻生活想必極其乏味吧?聽說你前不久才流産,格拉斯頓有什麼好的,讓你飽受生産之苦?跟着我們倆你會更快活——”
“住口!”我怒喝一聲。
道格拉斯逼近了一步,恬不知恥地說:“我的姑娘,既然你都嫁人了,也知道男女那檔子事是怎麼一回事了,何必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眼下你的城堡裡一團亂,勸你還是乖乖聽話,順服一些,我保證你不會吃一點苦。”
“你以為我會背叛我丈夫?”我嘲弄他:“不知廉恥的人永遠都活得像一隻自大傲慢的野獸,那就是你——道格拉斯,就算你躺到棺材裡你也是不會變的,主憐憫你那可憐的豬腦,你不配做個騎士!”
道格拉斯不怒反笑,“你以為那高貴的格拉斯頓伯爵大人會操心你口中的禮義廉恥?西菲爾,看來我們的小美人一點也不知道德維爾大人這幾個月在國王身邊都幹了什麼!他騎過的宮廷貴婦怕是都數不清了!可憐的小伯爵夫人,我們實在不忍心傷害你的自尊,你失去了孩子,你丈夫卻可能在宮中為他自己制造了無數私生子……”
“你撒謊……我……我絕不相信……”我掩面失聲,很沒出息地拖出哭腔,雖然我極力克制自己,卻再也忍不住令淚水紛紛滾落下來。
見此情形,這兩個騎士才都沉默下來,道格拉斯低咒了一聲沒再說話,過了半晌,西菲爾才開口:“看來你失算了,道格拉斯,她可能真的愛上了自己的丈夫,我無法相信她會因為敵視□□歡愉而仇恨格拉斯頓。”
“我不信。”道格拉斯陰鸷地盯着我,“她隻是假惺惺地抗拒欲望,而不是真的愛那個德維爾。芙洛蕾特,你是傻了嗎?你隻是個天真的威克森鄉下姑娘,你做不了風流世故的宮廷貴婦,你也匹配不了德維爾家那貪婪狡詐的權貴之血,在格拉斯頓的城堡裡你還呆的不夠慘嗎?就連傑羅姆也被砍斷一隻手驅逐走了吧?你還指望德維爾大人會不顧一切離開國王的宮廷前來救你?”
“他會來的,他會來救我……我們共有威克森的領土,勞倫斯不會放過你們竊取的一切。”我抹着眼淚倔強地說,我才不要聽信他們歪曲勞倫斯的謊言,道格拉斯不過是為了我拒絕他的求婚而施加報複。
道格拉斯朝天攤手,西菲爾則陰恻恻地說:“不幸的是,你在這裡的事恐怕無人知曉,這裡的人幾乎都死光了,芙洛蕾特,你以為誰會從這裡逃出去給你丈夫報信呢?他不會知道你在我們手中,至于失陷的領地,這是封邑散落各處的貴族們的家常便飯,叛亂時刻發生,就連國王的領土也有許多處于侵占狀态沒被收回。眼下格拉斯頓伯爵政務繁忙,你以為他真的會不惜代價,為了你這塊小小的利潤微薄的領土聚集大軍,和我們卡維爾家幹上一場令彼此損傷慘重的硬仗嗎?這對我們都沒好處!”
道格拉斯接着說:“事實如此,芙洛蕾特,你不是男人,我擔保作為撒丁翰等級最高的一級領主,德維爾他肯定深谙騎士制度下的法度,領土歸征服者所有。一旦見到我們占據此地,說不定他會直接放棄這塊麻煩的地方,象征性地索要一些補償就罷手,反正威克森伯爵沒有兒子。”
他們的話讓我如墜冰窖,但我依然不信勞倫斯會就這麼将我扔在這裡,我知道阿麗恩、馬修爵士一定會将我的行蹤告訴伯爵的,他會狂怒地率軍前來蕩平這裡,他不會允許我就這麼逃離他的手掌心。
“既然我被遺棄了,你們打算拿我怎麼辦?”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先生們,我可以用那間密室換取我的自由嗎?”
此話一出,他們盡皆面露詫異,西菲爾迫不及待地問:“你知道密室在哪裡?”
道格拉斯則狐疑地轉頭看着西菲爾:“什麼密室?她在說什麼?”